【專訪】陳立&曾淑鈴:「資優是騙人的!資優只是一個孩子樂於思考」

講到陳立,多數都會區的學子、家長對這個名字都不陌生──沒錯,就是那個教數學的「陳立」。
在補習業打滾超過三十年,陳立在補習業闖出自己的教育品牌,深受許多建北學子愛戴,可以說是人生勝利組:有妻有子、有房有車,更有一番大事業。
然而「大事業」的定義為何?人生的「勝利」定義又為何?在老婆曾淑鈴的支持下,陳立翻轉了自己的人生,往「臺東」這個被台北人稱為「偏鄉」的地方轉了個大彎,在當地開設免費的數學班,分文不取、每週親自從台北到臺東授課,讓這群國小孩子替台灣贏得了超過兩百面數學金銀銅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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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想到『公益』,就等於『捐錢』。其實除了給錢,不如付出愛,改變生命力。」四年前因為臺東縣長夫人的邀請,陳立先是到臺東演講,但當下卻有所感觸,講完之後呢?能真正改變什麼嗎?當時受洗兩年的他,內心突然有個來自上帝的感動,當下便在講台上承諾台下民眾,免費到臺東教數學兩年,「教育不缺方法理論,教育要實踐,沒做真的不知道。」

兩年變成四年,這四年來「台東小菁英科學班」改變了五百個家庭,「『偏鄉』這兩個字,是從台北的眼光看的。若神造人,每人的天賦智能都是一樣的,又何來『偏鄉』之說?我不是要帶給他們東西,而是要讓他們證明自己是有這個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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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菁英科學班,一定要父母陪同上課

要參加「台東小菁英科學班」,免費用、免考試,但有以下兩個條件:1.孩子自己有意願。2.父或母得有其中一人陪同參與。父母要參與?這對許多人而言是相當困難的,但在小菁英科學班卻嚴格執行,雖有些學童因父母無法參與,最後退出,但亦有許多家長就算得騎上一個小時的路程,仍每週無論晴雨準時報到。

「因為父母愛孩子,他希望孩子來上課,所以他一定要來當志工,如果父母只是想把孩子丟給我,我就不同意了。我可以讓孩子的數學變成全國第一名,但這不能是我的責任,孩子要負責任,父母要負責任。」因此陳立也沒有帶任何志工前往臺東,「臺東人愛臺東人、屏東人愛屏東人、新竹人橫山人愛橫山人。自己愛家鄉,公益才能永續。」陳立自掏腰包租下臺東糖廠做為上課地點,但接著就看到家長們,發揮各自的專業,將糖廠整頓變身成為教室;家長的參與不是繳交報名費這種「出錢」的事情,而是身體力行,讓家長也能共同實踐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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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提供/曾淑鈴

要翻轉的是「教育心」而非教育方法

但讓家長陪同上課,並不是要讓家長代替孩子學習,「我不讓父母插手教學,父母不能跟孩子說『爸爸來教你數學』,因為孩子有同儕、有學校、有志工老師可以請教,不要去煩爸媽。爸媽在旁的角色是鼓勵與陪伴,同時父母也會看到自己的不足之處。翻轉教育,連父母也要翻轉,但翻轉的絕對不是教學法,而是翻轉你的心,你的愛。

大人將「程序」設計好 孩子的無限潛能得以發揮

不過小菁英的孩子們,加入了陳立數學之後,也的確很少拿數學問題來「煩」父母,因為陳立設計了一個解題的「程序」,每週陳立出10題國際奧林匹亞的數學題目當作業,孩子們要依照七個步驟循序漸進的解開題目,「剛開始這樣辦理時,家長納悶怎麼沒有提供答案?可是如此操作一年之後,他們發現,幾乎所有答案不須超過第三個步驟,孩子們就能解出了。既然奧林匹亞的數學,孩子們在前三步驟就可以有答案了,哪還需要大人在當中教學?


這七道步驟是:1.自己做2.小組討論3.社群分享,若有解開題目的小組,可將答案拍照上傳至Facebook社團中4.請教父母5.請教志工老師(志工老師群有教授、校長、學校老師、家長等)6.請教陳立老師7.拿到題目詳解。家長、老師要共同「做球」給孩子打,「將流程設計好,引導孩子可自己完成,成果就是孩子自己的貢獻;假如孩子沒有參與,就會覺得都是父母所規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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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教天才,而是要把孩子變天才!

提到解數學,陳立老師指出許多家長的迷思:沒見過的數學題目孩子一定不會做。「常會聽到家長考前叮嚀孩子,月考前多做幾題就會高分,這是因為孩子練習的參考書、題目卷,以及學校使用的命題光碟,通通是同一版本,在同個架構中,當然多做就高分。然而一旦離開這樣的保護傘時,孩子遇到沒見過的題目,馬上就先說我不會,因為沒做過。建中的學生為什麼比較強?因為再難的題目他們都是用頭腦『想出來』,而非用背的。

這也是為什麼小菁英科學班的國小孩子,可以做國際奧林匹亞的數學題目,因為陳立深刻的相信,「孩子的天賦智能是非常強的!」儘管小菁英科學班中,不是每個孩子都會獲得數學金牌,然而他們對數學的看法卻改變了,不再見到沒看過的數學題目就退縮,對一時的數學分數也不會過度在意;更有幾個孩子,對數學的興趣被開啟,從過去常抱鴨蛋,蛻變成可以獲得國際數學競賽獎項。「『資優生』這個名詞是騙人的,資優的真義是一個孩子樂於學習與思考。我不教天才,而是要把孩子變天才!」陳立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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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提供/曾淑鈴

老師與家長攜手合作 才能成就孩子

陳立直指,這也是目前體制教育的缺點,體制教育是「均化教育」,而均化教育所帶來的「教材標準化」,讓我們只能用最低標準去要求孩子,也因此窄化了他們所能學習的範圍。

因此,陳立認為,無論是替孩子選擇私立學校、資優班,這都不是重點,「我們太看重學校了,但其實老師才是最重要的。老師沒有好壞,而是要跟學生一起合作,就算是大牌老師,孩子聽不懂也是沒用。因此教學的績效,其實是來自於老師與學生、與家長共同合作的結果。」在陳立、曾淑鈴的心目中,孩子的教育要成功,學校教育、家庭教育、社會教育缺一不可。

講到此,不禁要為長久以來不被官方認可的「補習班」叫屈了!曾淑鈴表示,由於補習班競爭激烈,其實補教老師因此淬鍊一身功夫,早就不再是填鴨教育,「你上網看很多補習班老師教學的影片,其實是教得更好,而且可以引發學生興趣的!甚至可以說,最早開始『翻轉教學』的是補習班老師。」

陳立分析,當年聯考錄取率僅僅百分之二十幾的年代,剩下落榜的百分之七十的人,去了哪裡?「不就是去補習班?補習班就成了『社會教育』,扮演很重要的功能,讓孩子在重考的這一年不會到處遊盪、學壞,但這些貢獻卻不被教育部門看重。建中數理資優班的學生又為什麼要補習?不是要再來學習學校的內容,而是來學習學校課綱以外、無法更多教給他的東西。」淑鈴老師補充:「許多建中、北一女的學生,來補習並不是成績不好,而是用補習班當做讀書的一種管道,讓自己讀書更有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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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提供/曾淑鈴

維繫婚姻 學習看對方的優點

陳立老師大學時代,即因家計因素開始當家教,後來教出成績、教出興趣,之後更創立自己的補習班品牌,幾乎沒有休假的終日忙碌,加上自言是個「好奇寶寶」,整天靜不下來,淑鈴老師是如何調適自己,獨立撐起一個家?曾淑鈴、陳立不諱言,他們的婚姻也曾經歷過重大考驗。「有時候真的覺得這個老公沒有功能,想想早就可以離婚八百次了!」曾淑鈴開玩笑的說。

陳立總愛四處投資,淑鈴老師則認為陳立做太多了,因此有了齟齬,陳立當時開始覺得,為何無論做什麼,總被老婆否定?兩人因而漸漸疏離。
曾淑鈴說:「我們曾接受諮商,談到雙方的原生家庭,過去我總覺得原生家庭沒什麼,但後來想到,也許因為他那一輩的父親,沒有太多感情交流,加上他的父親早逝,可能使得他沒有父親的模範可以追尋。我開始學習用神的眼光來看他,否則看到的都是缺點,那麼他也會去另找欣賞他的人。」陳立說:「我回到了神的懷抱中,我與老婆的關係也開始變化調整,一直到現在。」

訪問後的拍照,我們可以見到陳立總輕拉著老婆曾淑鈴的手;想要牽手一輩子,光靠一方的努力是不夠的,更要學習互相配合,懂得欣賞對方的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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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曾淑鈴的支持下,陳立不只有在臺東有小菁英科學班,還增點至新竹橫山,陳立更接下臺東一所中學,將之打造成從幼稚園到高中的「K12未來學校」,更多實踐他的教育理念。最後陳立說:「所謂的『師者,傳道、授業、解惑』,是要讓孩子有傳道的能力、讓孩子有解惑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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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提供/曾淑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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