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書營運長:辭職當全職媽媽,不必是每個女人的選項!

如果我們一起上太空,誰幫忙照顧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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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臉書一位年輕的女性同事來找我,問我可不可以私下聊聊。我們到會議室,年輕女同事問了一連串我如何平衡工作和家庭的問題,她愈問愈急,我不禁好奇她的情況到底有多麼急。我打斷那位女同事,問她有沒有小孩,她回答沒有,但是她喜歡先做規劃。我又問她和另一半,是不是正考慮生小孩,她回答她還沒結婚,接著輕笑說:「其實我連男友都還沒有。」

在我看來,那位女同事操之過急,而且是急過頭了,但我可以理解原因。從小開始,女孩就被灌輸一個觀念:女性必須在事業成就和當個好媽媽之間二選一。上了大學,女性就開始思考事業與個人生活之間如何取捨1。同樣問男性與女性要選擇婚姻還是選擇工作,女性大學生回答選擇婚姻的機率,是男性同學的兩倍,而且這種擔心可能從更早就開始了。《灰姑娘吃了我女兒》(Cinderella Ate My Daughter) 的作者佩姬. 歐倫史坦(PeggyOrenstein),描述了一個5 歲小女孩的故事。一個5 歲小女孩從安親班回家,煩惱地跟媽媽說,她和心儀的男生都想當太空人。

媽媽問她,那有什麼問題?小女孩回答:「我們一起上太空時,誰幫我們照顧小孩?」小女孩才5歲,她已經想到上太空最挑戰的任務,是可靠的托嬰制度。
我提過,我是充分準備的信徒。我不論去哪裡,都隨身帶著小筆記本,上面寫著待辦事項。我帶的是紙張做的、用真的筆寫的筆記本,在科技世界,這就像帶著石板和鑿子到處走。但是談到工作和家庭平衡,太早準備、規劃,反而會阻隔了機會,而不是打開機會的大門。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女性鮮少做一個大決定、決定離開職場,而是在生涯一路的過程中,做一連串的小決定——她們認為要建立家庭而必須做的一些調整與犧牲。女性在很多方面壓抑自己的發展,最普遍的或許就是女性在真正離開職場之前,其實早就一步步放棄了。典型的情況如下:滿懷抱負、表現出色的女性,朝著充滿挑戰的生涯邁進,但是她心底一直藏著將來要養兒育女的想法。到了某個時間點——通常是找到伴侶後,生孩子的想法就會浮上心頭,然後女性會評估自己的工作量有多大,思考如果生活中要容下個孩子,她必須減少、放慢工作。如果女性律師想要有家庭,她可能就會決定不要爭取成為事務所合夥人;女老師可能放棄領導學校開發課程的機會;女性業務員可能挑選較小的業務區域,或不去爭取管理職。

女性往往在不知不覺中,就停止追求新機會;如果有新機會找上門,女性也可能婉拒,或因為猶豫不決而把機會拱手讓人。其實,女性即使馬上懷孕,也還有九個月才需要開始照顧孩子。但是女性在嘗試懷孕前,老早就開始做心理準備,到實際懷孕之間可能又過了好幾年,更別說懷了孕還有九個月才生產。以前述提到那位來找我諮詢的臉書女性員工為例,她需要照顧小孩可能是十年之後的事情。


等孩子出生了,女性重回職場的位子,可能和當初全心工作時截然不同。之前,許多女性績效卓越,不論是負擔的任務、擁有的機會或獲得的報酬,都不輸給任何同儕。但是,女性在真正成為母親的前幾年,就不再做挑戰自己工作、開始落後於同儕。孩子出生後重回職場,女性可能會覺得不滿足、大材小用或不受賞識,還可能不了解為什麼經驗比她少的人是自己的主管,而且通常是男性;或是納悶為什麼她不是參與有趣的新專案,也沒有自己的辦公室。到這時候,女性可能再也不相信自己能夠爬到最高層,因此又再次縮減自己的抱負。如果女性的財務狀況不錯,可以不用工作賺錢,女性就更有可能離開工作。如果我們對工作職位的滿意度愈高,就愈不可能離開工作。諷刺的是,女性為了留在職場而做的調整,竟然是使女性最後離開職場的原因,我甚至覺得這是悲劇。女性求好心切、提前規劃,到頭來得到的工作,卻是比較無法實現自我、展現才能的。等女性真的有了小孩,能夠選擇的女性,只剩下當全職母親或回到比較沒吸引力的工作兩者可選了。

生小孩前的關鍵期

《平均分擔》一書的共同作者史卓柏回想,她生小孩後決定重返職場,主要是因為有很吸引她的工作。史卓柏告訴我:「我剛開始工作時,聽過很多很嚇人的故事,說女性高階經理人忽略小孩或家庭,大家還說某位女性高階經理人的女兒對她說,她長大以後想當客戶,因為客戶得到的關注比較多。這些故事令我好沮喪,所以我根本還沒真正進入晉升合夥人的軌道,就已經放棄了。五年後,我找到自己真正熱愛的工作,我休產假才幾週後,就發現自己想回去工作。那時候我才了解,傳說的那些高階經理人一點都不可怕,她們跟我一樣,很愛自己的小孩,但是她們也愛自己的工作,我也是。」

有很多強而有力的理由,讓人決定退出職場。對很多人來說,當全職父母是美好的選擇,通常也是必要的選擇。並不是每個父母都需要、想要,或應該出外工作。我們也無法掌控所有影響我們的因素,例如孩子的健康狀況等。當然,也有很多人很高興有機會脫離職場永無止境的競爭。工作與否是非常私人的決定,任何人都不應該評斷別人的私事。養育下一代是很重要、很辛苦,但也很快樂的工作,我完全支持選擇全心全力哺育下一代的人,男性與女性都一樣。

我要強調的是,我們應該等需要休息或孩子出生後,再放緩工作。而不是在發生之前,甚至在好幾年前,就限縮企圖、放慢腳步。計劃生小孩的幾個月或幾年間的時間,不是退縮的時候,而正是該積極投入的關鍵時刻。


幾年前,我請臉書一位同仁負責一個重要的新專案,她一開始似乎受寵若驚,但馬上明顯猶豫起來。那位女同事告訴我,她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再接下更多的工作,她顯然有些顧慮,我輕聲問她:「妳是計劃不久要有小孩,所以才擔心是否該接這項任務嗎?」再早個幾年,我可能不敢問這個問題,經理人不應該把個人生育計劃納入招募人才或管理決策的考量,在辦公室提起這個話題,可能會讓大部分勞資律師心臟病發。但是,我看到那麼多優秀的女性,因這心照不宣的理由而放棄機會後,我開始直接討論這個問題。我絕對不會要求對方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到目前為止,被我問過的女性,似乎都很感謝有機會討論這個問題。我也清楚表明,我這樣問,只基於一個原因,就是確定她們沒做不必要的自我限制。

2009 年,我們請普瑞緹.恰克希(Priti Choksi)加入臉書事業開發團隊。在我們提出雇用條件,希望恰克希扮演更重要的角色後,恰克希進一步來問工作角色的問題。恰克希沒提到生活型態、工作時間的問題,但因為恰克希正值生育年齡,所以在我們快談完的時候,我就直接問她:「如果妳覺得不久後將會有小孩,而不打算接下這份工作,我很樂意跟妳聊聊這件事。」我心想,如果她不想談這個話題,她就會直接離開。結果,恰克希轉過身、坐了下來,回答說:「我們來聊聊吧!」

我跟恰克希說, 雖然乍聽之下違反直覺,但是我認為生小孩之前,其實是接下新工作的絕佳時機。如果她覺得新工作很有挑戰性、很有成就感,生完小孩後會更期待回到職場;如果她一直留在原來的工作上,可能會覺得不值得為了工作犧牲家庭。恰克希接受了臉書的工作機會,她加入臉書時,已經懷孕了。八個月後,恰克希生下小孩、休了四個月的產假,然後又回到她喜愛的工作。後來,恰克希告訴我,如果我當初沒有提出那個話題,她應該會婉拒臉書的工作。

媽媽也可以愛工作

就像許多女性一樣,凱洛琳.歐康娜(Caroline O’Connor)認為,有一天她必須在事業和家庭之間二選一,結果那天比她預期來得早。歐康娜從史丹佛大學設計學院畢業後,得到了一個創立公司的機會,但是就在那個同時,歐康娜發現自己懷孕了,她當下的直覺反應,就是她將無法兩者兼顧。但後來歐康娜決定挑戰這個假設,她寫道:「我把這個兩難,想成類似設計的挑戰。

與其認為創業和生小孩是完全不相容的兩端,我不如把這個兩難看成是道待解的問題,然後用我在設計上學來的方法,開始尋找解決方式。」歐康娜蒐集了幾十位母親的經驗與因應之道,甚至還去育幼院輪夜班,「實地體驗」被剝奪睡眠的感覺。歐康娜的結論是,她習慣合作,如果有丈夫與朋友協助,她可能可以兼顧創業與照顧小孩。歐康娜現在自稱為「愛工作的媽媽」,是比「職業婦女」更漂亮的說法。


由於生活中有諸多變數,我不會建議每個女性在任何情況下都積極投入工作,我自己也有不選擇積極投入的時候。2006 年夏季,當時仍小的新創公司LinkedIn,正在尋找新的執行長,創辦人雷德.霍夫曼(Reid Hoffman)找上了我。我覺得那是個絕佳的機會,再加上當時我在谷歌的同一職位上做了5 年,已經準備好接受新的挑戰。但是那時機有點麻煩,當時我37 歲、想要懷第二胎,我把實情告訴霍夫曼:很可惜,我必須放棄這個機會,因為我覺得自己恐怕無法兼顧懷孕和新工作。霍夫曼的反應非常友善與支持,但是他仍試著說服我,甚至說他自願在我懷孕期間,在公司全職工作來支援我。但是,我自己還是覺得很難找出方法兼顧。

有些女性完全不會因為懷孕而放慢腳步,懷孕反而讓她們更加專注、更準時完成工作。我兒時的友伴愛麗斯.雪克(EliseScheck),很懷念過去懷孕的時期,那是她覺得自己生產力最高的時候。雪克不僅維持原來律師工作的時數,還整理了家裡,把5年的相片整理收入照相本。但是有些女性懷孕相當辛苦,我也是,不可能像平常一樣有效率。我試過趴在馬桶上孕吐時,一邊寫電子郵件,那種情況並不適合有效率地同時做兩件事情。我懷第一胎時經歷過一次,知道自己懷孕是什麼情況。我後來婉拒了霍夫曼,幾個月後懷了第二胎,而且第二次孕吐更嚴重。


我女兒出生約七個月後,祖克柏邀我加入臉書,我當初沒接下LinkedIn執行長的遺憾,完全煙消雲散。在那個時機點加入臉書,還是不太理想,很多人早就提醒我,照顧兩個小孩的工作量,不只是照顧一個小孩的兩倍。我也很快就發現,大家所言不假,當時我只求安度每一天、不想找新的挑戰。但是,大維和我都知道,我要是等到時機恰當才接受新挑戰,機會早就消失了。

我決定接下臉書的工作是個人決定,就像其他工作的決定,也都是個人的決定。我剛進臉書的前半年,有時候也會懷疑自己是否做了正確的決定。加入臉書將近一年後,我知道,我為自己做了正確的選擇。

臉書營運長:辭職當全職媽媽,不必是每個女人的選項!_img_2《給社會新鮮人的挺身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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