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做菜的女人才有資格結婚?

藍天白雲永遠如油畫一般美麗,色彩繽紛的花卉四季分明,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蔬果攤有如調色盤般絢麗,再加上多年的文化沉澱,即使再不情願,我也不得不承認,巴黎,真是一個非常疼愛女人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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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pixabay

那些衣袂翩翩,裙角飛揚的巴黎女子,精緻入時,眉梢眼角裡,永遠蕩漾出塞納河與凱旋門的風韻,個個都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然而妳能相信嗎?她們大部分都是烹飪高手——因為在法國,會做菜的女人才有資格結婚。

我一直很困惑她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在我記憶中,優雅似乎等同於「十指不沾陽春水」,忙碌於廚房的另一個代名詞就是「黃臉婆」,但是巴黎女人,又如何在這兩者之間找到平衡的呢?

好在,不久之後我有機會受邀參加我的法語老師的聚會,終於找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按照法國不成文的約定,我遲到了十五分鐘才到達聚會地點——她家的庭院, 這並非我第一次去她家,只是剛踏進去,我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

時值七月,正是法國薰衣草盛放的時節,巴黎的大街小巷無不瀰漫著醉人的芳香。她家的佈置方式當然也與這個季節緊密相關:紫色翩然浮上亞麻桌布和綠葉枝頭,渲染出一派和諧的浪漫氛圍,盛放著薰衣草和各式花草的大大小小陶罐,在花園的斑駁樹蔭下,閃著亮眼的光澤。古樸的銀色餐具,荷葉邊的餐盤,黃澄澄的橄欖油,手磨的胡椒粉,樹上更垂下斑斕的水晶燈……而她,就與她的先生一起站在庭院的入口處,揚著明媚的笑容,等待每一位賓客。

她其實不年輕了,四十多歲的年紀,眼角也已爬上淺淺的皺紋,然而我從來沒有看過她去費力掩飾這些皺紋,今天也是如此,妝扮得體大方。若說與平常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她今天穿的衣服。或許是為了行動方便,她選了一件普通的T恤, 隨意搭配一條牛仔褲,兩公分高的鞋子,極其平常,卻匠心獨運地搭配了一條長長的絲巾,在一邊肩頭打了個牡丹花結,多出來的部分則巧妙地綰在頸後。隨著微風的吹拂,婀娜輕顫,再配合一對金屬質感且稍顯誇張的幾何形耳環,原本一身普通不過的裝扮,立刻熠熠生輝,比明媚的陽光更加奪目。

我不由暗暗讚嘆,看來,是我局限了「主婦」這個名詞的涵義,它未必代表了疲憊,代表了憔悴;或者說,我局限了巴黎女人對於優雅的演繹,她們愛美的心思和藝術化的品味,注定了無論什麼時候,什麼場合,她們都能避免平常與平庸,展現出自己的不落俗套和與眾不同。

「美麗隱藏在細節裡。」這話一點不錯,當我再一次更認真地環視整個庭院時, 更體會到了她對這次聚餐的重視,以及佈置的細緻,呼應著時節,薰衣草成了餐桌上的主角。餐巾紙選擇淡紫色,上面還細心地準備了薰衣草的小包,作為送給每個來訪的客人的禮物,每個小包裡,兩株幼嫩的薰衣草從封口處探出頭來,朝人微笑;寫好名字的卡片一排排整齊地插在綠豆盤中,在居中擺放的盆景陰影下,彷彿一排排可愛的小椅子,客人帶來的花束,被插在不同的水晶瓶裡,放在餐桌上,像是靜謐的暖陽和燈暈中沉思的油畫……


「這個佈置真不錯。」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感嘆。而這樣的讚賞讓她的神情更為愉悅。「這些花都是我們家花園的,是我先生親自打理的。」她驕傲地說。但還不等我插話,她的先生,一位同樣優雅但平常略顯沉默的男人迅速地接著說:「但佈置這裡的是妳,親愛的,真的太漂亮了!太棒了,我愛妳!」然後,便是一個熱情的親吻。

我不禁莞爾,誰說甜言蜜語都是毒藥?或許正是聰明的法國男人永遠不忘給予妻子讚美的習慣,才是真正讓法國女人心甘情願地學做一手好菜的理由吧!
當天的菜色,我至今記憶猶新,法國菜一向以要求嚴格而聞名,口味要偏於清淡,色澤要偏於原色、素色,要追求高雅的格調,而且不能用不必要的裝飾。湯菜尤其講究原汁原味,不能用有損色、味、營養的輔助原料,因此即使法國菜烹調器材微波爐和烤箱,並不需要煎炒烹炸,它的料理過程依舊是勞心勞神的。

如何能讓客人一飽口福,又不會有任何浪費,同時還要兼顧情趣與氛圍,是每次聚會時,擺在主婦面前的一道考驗,顯然,這些是難不倒我的法語老師的。
這次受邀參加聚會的朋友共有十多人,因此她採取半自助式的用餐方式,前菜、水果與湯均事先準備好,由客人自取,主菜則在適當的時候,由她烹調好後逐一端上桌,讓客人既可坐在陽光下悠閒聊天,又不會因位子太過分散而有被冷落的不快。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餐桌也可以是藝術台:鮮嫩欲滴的葡萄、火紅的無花果、黃澄澄的水梨,新鮮的什錦水果散發著清甜的氣息;剛剛出爐的麵包與蛋糕, 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與事先準備好的餅乾放在一起,以一種誘人的姿態散落在雅致的托盤裡,任由客人取食;清爽的蔬菜湯裡淋上了橄欖油,豔麗的色彩可以媲美繽紛的春日;還帶著晶瑩水滴的鮮花,被精心地插放在各處,煥發出蓬勃的活力…… 各種香味混合在地中海微鹹的空氣裡,輕輕飄散。

主菜當然更不能馬虎,她選擇的是法國常見的淡菜,但是烹製得滑嫩爽口,用來做配菜的薯條,也是色澤金黃,長短適中,甚至連調味的番茄醬,都是用大量新鮮的番茄煸炒,而非超市購買的現成品……

整頓飯,賓主盡歡。不要以為巴黎女人不需要面對清潔餐具的苦惱,根據我的留心觀察,當天我的老師手上,開始時最起碼拿過四十個盤子,五十把刀叉,四十個杯子,十套咖啡杯碟;在用餐過程中,我們每一道菜都換一套盤子,因此她既要不停地將各種菜盤端上桌,又無數次把用過的盤子送進廚房;等到我們用餐完畢, 她又把這次用到的上百件餐具,親自放進洗碗機裡,洗完後一件件取出擦乾,再分門別類地歸檔入櫃……

我看著都覺得痛苦的工作,她卻做得津津有味、井井有條,沒有一絲一毫的煩躁。我想這也是巴黎女人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吧,在優雅得近乎疏離的外表下,她們都是賢妻良母的典範。原來優雅與廚房,從來都不是對立的。

會做菜的女人才有資格結婚?_img_2《法國女人的55個優雅生活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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