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是個人的回憶

小時候,我會和母親一起研究學校提供的每月午餐菜單,再決定哪幾天要吃「熱騰騰的午餐」,哪幾天她要幫我準備便當。我永遠會選擇吃菜單上出現火雞、馬鈴薯泥和醬汁的日子。馬鈴薯泥啪地一聲倒在餐盤上,接著看著廚娘用長杓淋上裡面總有一塊塊不知名的咖啡色物體漂浮的醬汁,通常會讓人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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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pixabay

現在描述起來似乎沒什麼吸引力,但在當時,可是我最愛的一道料理。我依然熱愛馬鈴薯泥,但我向來對食物來者不拒。我並不挑食,小時候就很愛吃花椰菜和調味過的烤豆子;現在長大了,我聞到餐廳裡傳來的一陣陣速食香氣時,即使原本不打算買來吃,我還是會立刻變回九歲的小女孩,乖乖地排隊。

我記得我帶便當的次數遠多於吃學校午餐,我想主因是母親並不希望我太常吃那些東西。我一定會跟母親拿牛奶錢,無論原味或巧克力牛奶都喝得津津有味。母親總會幫我準備一條牛肉和豬肉製成的波隆那香腸或一份花生果醬三明治,但我比較喜歡香腸。

在我家,母親製作的花生果醬三明治總是塗了過多的果醬,讓人不敢恭維。我向來很不滿果醬與花生醬的比例是二比一,但她樂此不疲。有點過濕的果醬吐司很不合我的胃口,不過若母親「非得」做花生果醬三明治不可,我通常會指定覆盆子醬。覆盆子醬塗在滿是葵花籽的厚片全麥麵包上,總是比其他果醬更具強烈的風味。

我家吃什麼東西都要全麥,記憶中,小時候家裡不曾出現沃登牌白麵包或汽水的蹤影。事實上,我長大後母親才允許我喝汽水,我第一次喝還被二氧化碳的氣泡嚇壞了,心想,誰會喜歡喝這種鬼東西啊?母親常在我的午餐裡放上整整齊齊用小方形塑膠紙包好的水果乾。其他小朋友大多對梅乾敬而遠之,我卻愛極了!

我記得母親會在午餐袋裡留紙條。我十分珍惜她親手寫在小紙片上的留言:「我愛妳。媽媽。」這些紙條陪我度過了許多難捱的時刻。

母親只要一有機會,就會嘗試《銀顎食譜》料理。我和妹妹是母親最重要的客人,她十分樂於為我們準備餐點,我們也喜歡嘗試她的創意料理。我們從來不像其他孩子一樣上麥當勞之

類的餐廳用餐,因為母親認為速食很不健康。我們大多在家吃飯。至於父親,直到他和母親離婚後親自下廚,我才知道他會做飯。看著父親準備簡單的馬鈴薯燉肉當晚餐是十分新奇的經驗,有時甚至令人莞爾;我和妹妹當然也喜歡他親手做的料理,和母親的手藝不分軒輊,但我們喜歡的角度不一樣。 

父親的料理十分樸實,毫不花俏,忠實反映了他的個人風格;母親的料理複雜得多,父親的料理則十分單純。對我和妹妹而言,爸媽的料理都能讓我們心滿意足,也是最為熟悉的記憶。我依然記得我們吃過一頓簡單卻完美的午餐:布里乾酪、全麥蘇打、一小盤沙拉和一些新鮮草莓。但這頓飯之所以美好,主要還是因為和母親邊吃邊聊。在我家,食物總是充滿個人的回憶。

我們最為鮮明有力的記憶,大多與食物有關。家庭生活為我們創造回憶,建立獨有的飲食文化。我和學生聊天時,發現他們很少與家人在家共進晚餐。美國大多數家庭包括我家每天都能碰到這些熟悉的場景:要不是爸媽很晚才下班回家,就是每到用餐時間,全家還忙個不停。那他們在校的用餐情況又是怎樣呢?我希望孩子每天花在學校餐廳的時間,能為他們的生活帶來價值。

我深信學校能帶領孩子嘗試以往未曾接觸的新奇食物,或是強化他們在家裡已學習過的知識,藉此形塑孩子的生活經驗。每當回想起我的學校供應給學生的餐點品質,我總會意識到他們被剝奪了多少權益。

食物是個人的回憶_img_2《營養午餐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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