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閉症的診斷

嬰兒可能患有自閉症的第一個徵兆,就是當人家抱他或摟他的時候,他會抗拒、全身僵硬。他對碰觸極度敏感,並且會做出推開或尖叫的反應。比較明顯的自閉症徵狀,通常出現在十二個月到二十四個月大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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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Pixabay

我是母親的第一個孩子,當時的我就像一隻小野獸,每當有人抱我的時候,我便奮力掙脫,但當我被放在大嬰兒車裡無人理會時,卻很少哭鬧。一直到我沒辦法像隔壁小女孩一樣開口說話,看起來好像聾了一樣,母親才開始意識到我有很大的問題。兩歲的我是個很難照料的孩子,不斷哭鬧,並以抹弄糞便為樂。

那個時候,我出現了典型的自閉症徵狀:不說話、不正眼看人、哭鬧、好像聽不見、對人沒有興趣、經常發呆。母親帶我去看神經科,因為聽力測驗顯示我沒有失聰,他們便做了「腦部受損」的診斷。四十年前,大多數的醫生從來沒有聽過自閉症。數年後,知道這個病症的醫生比較多了,我也就此被貼上了這個標籤。

我仍記得三歲時不會說話帶給我的挫折感,常讓我大發脾氣。我了解別人對我說的話,但我就是沒辦法說出自己想說的話,就像患有嚴重的口吃,開口卻說不出話來。開頭的幾個字特別困難,且通常只有一個音節,例如bah,意指ball(球)。記得當時,我自以為是地認為我得大聲尖叫,因為除此之外我完全不知如何溝通。當我疲憊或因為吵雜而緊張時,如生日派對上的號角聲大作時,我也會發脾氣。我的行為宛如敏捷的斷路器,一會兒好好的,一會兒卻躺在地上,像發狂的野貓般又踢又叫。

記得有一天,我咬了老師的腿。當時是下午四、五點,我開始覺得累了,接著就失去控制。等我清醒過來,看見她的腿在流血,我才發現自己咬了她。我的脾氣像癲癇一樣,發作得很突然。母親知道此時她只能靜觀其變,就像對待癲癇一樣。一旦我開始鬧,對我發火只會讓情況更糟。她跟我的小學老師們解釋,當我發脾氣時,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不要生氣或激動。她發覺當我累的時候,只要把我帶離喧鬧的地方,就可以防止我哭鬧。如果我在學校鬧事,母親會剝奪我喜歡的事物,例如不准看電視兒童節目「Howdy Doody」。她甚至發現,有時候我會因為不想上學而故意哭鬧。

一個人的時候,我經常會恍神,進入催眠狀態。我可以在海邊一坐好幾個小時,看著沙從我指間滑落。我觀察著每一粒沙在我指間流動,發覺每一粒都是獨一無二的。就像科學家用顯微鏡研究沙粒般,我仔細端詳它們的形狀和輪廓,不知不覺開始出神,脫離了周遭的景象和聲音。

自閉症的診斷標準

今日,自閉症被界定為一種幼年顯現的病症,男孩得到此症的比率是女孩的三倍。一個人必須在三歲以前出現自閉症的徵狀,才會被診斷患有自閉症。幼童最常有的徵狀就是不說話或說話異常、不正視別人、經常發脾氣、對碰觸過於敏感、看起來好像失聰、喜歡獨處、有搖晃或其他節奏式的刻板行為、冷漠、與父母和手足缺乏互動。另一個徵狀是不恰當地把玩玩具,自閉兒可能會不斷轉動玩具汽車的輪子,卻不會開著車在地板上到處跑。

診斷自閉症是件很複雜的事,因為醫界不斷更改行為檢定標準。這些標準列在美國精神醫學會(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所出版的《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裡。根據這本書第三版所列的標準,顯現出自閉症徵狀的幼童裡,有百分之九十一會被診斷為自閉兒,但若依據最新的版本,只有百分之五十九會被列為自閉兒,因為標準比較嚴格了。

許多自閉兒的父母為了取得精確的診斷,會徵詢許多不同的專家。

不幸的是,診斷自閉症不同於診斷麻疹或某種染色體缺陷症(如唐氏症)。自閉症是一種神經性的疾病,它仍然要靠觀察孩子的行為來定奪,並沒有什麼血液檢驗或腦部斷層掃瞄能夠做出絕對的診斷,雖然,將來腦部斷層掃瞄或許能取代部分的觀察。

新的診斷類型包括自閉症、廣泛性發展障礙、亞斯伯格症候群、崩解症。不過專家們看法分歧,有的認為這些類別有實質上的不同,有的認為它們都在一個自閉症的連續性上,沒有明確的區別。

一個三歲的孩子如果不跟他人互動,加上不說話或說話異常,會被診斷為自閉兒,這些症候又稱為典型的肯納氏症候群,名稱取自第一位描述這種自閉型的李奧.肯納醫生(Leo Kanner),當時是一九四三年。這些人後來通常都會說話,但因為思考極度僵固,缺乏舉一反三的能力,加上沒有常識,所以長大後仍然會嚴重失能。有的肯納氏患者會有特異的能力,例如日曆推算。被診斷為肯納氏症的大人和孩子當中,這種天才白痴大約占了百分之十。

具有典型的肯納氏症候群的孩子,在思考或行為方面幾乎完全不知變通。查爾斯.哈特談到他患有自閉症的弟弟撒莫的僵化行為。撒莫必須時時依賴母親指示,告訴他脫衣服和上床睡覺的每一個步驟。哈特接著談到,他患自閉症的兒子泰德某次在生日派對上的行為:拿到甜筒冰淇淋時,其他孩子們馬上舔著吃起來,泰德卻盯著他的冰淇淋,一副害怕的樣子。他不知如何是好,因為過去他都是用湯匙吃冰淇淋的。

肯納人還有一個嚴重的問題,就是欠缺基本的判斷力。他們可以很容易地學會搭公車上學校,但如果有什麼事打斷這個固定的流程,他就會不知如何是好。任何擾亂慣常程序的事物,都會造成恐慌、焦慮,或逃跑反應,除非有人教過他發生問題時該怎麼辦。肯納型自閉症患者因思考僵固,很難懂得什麼是符合社交禮節的行為。例如,在一個自閉症的會議中,一個肯納年輕男子會走到每一個人面前,問:「你的耳環在哪裡?」你必須簡單明瞭地告訴肯納自閉症患者什麼是恰當的社交行為,什麼是不恰當的。

倫敦的英國醫學研究委員會認知發展部門(MRC Cognitive Development Unit)的研究員猶特.福瑞斯(Uta Frith)發現,有些肯納患者無法推估別人的想法。她發展出一套「心智理論」測驗,來檢定患者在這個問題上的嚴重性。譬如,一個自閉症患者和喬伊、迪克同坐在一張桌子旁,喬伊把一塊糖放在盒子裡,然後蓋上盒蓋。此時電話響了,迪克於是離開房間去接電話。喬伊趁迪克不在的時候,把糖吃了,然後在盒子裡放了一枝筆。研究員問看見這整個過程的自閉症患者:「迪克以為盒子裡裝的是什麼?」許多自閉症患者會錯誤的答道:「一枝筆」。他們無法推斷因為迪克當時不在房裡,所以會以為糖還在盒子裡。

比起肯納型自閉症患者,亞斯伯格症患者的問題要輕微多了。他們通常能通過這項測驗,而且在解決問題的變通能力測驗上,往往也表現得比肯納型自閉症患者要好。事實上,許多亞斯伯格症患者從未被正式診斷出來,他們往往有工作,且生活獨立。患亞斯伯格症候群的孩子在語言發展上比典型的肯納兒正常,認知能力也比他們強許多,所以亞斯伯格症也叫做「高功能自閉症」。亞斯伯格症與肯納症有個顯而易見的差異,那就是亞斯伯格兒的動作比較笨拙。亞斯伯格症常被誤診為廣泛性發展障礙(PDD),而後者適用於症狀輕微的孩子,因為他們的問題沒有那麼嚴重,不足以歸為其他任何一類型。

不論孩子被診斷為哪種類型,良好的教育課程都能讓他們受惠。如果在三歲以前就開始密集的訓練,預後會改善。我是經過一年密集的言語矯治之後,才終於在三歲半學會說話。於十八個月至二十四個月大出現退化現象的孩子,在他們剛失去語言能力的時候,密集的訓練課程是有效益的,但是當他們比較大的時候,他們可能需要比較和緩、安靜的教學方法,以免他們的知覺負荷過大。如果有良好的訓練課程,許多自閉症狀都可獲得緩解。

自閉症的診斷_img_2《星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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