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上唱歌的小孩

越過海水、椰子樹和少許山羊圍繞的國境,我們進入印尼的西帝汶。

巴士上唱歌的小孩_img_1

雖然傳言東帝汶獨立兩週年時國境附近可能不安、盜賊出沒,幸好只是杞人憂天,巴士輕快奔向西帝汶西端的小鎮庫邦(Kupang) 。

我們在帝利搭乘的銀色乾淨巴士只開到國境,入境印尼後換乘另一輛巴士。這輛巴士還算乾淨,外觀是前後寬、中間窄的突出設計,紅、橙、綠的大膽著色非常顯眼。

上午越過國境時還是晴天,中午過後天氣漸漸變壞,傍晚時下起大雨。豆大的雨滴拍打路旁鬱鬱蒼蒼的熱帶樹木又硬又大的葉子,發出啪啪啪啪的聲音,水珠碎落四濺。

不僅雨勢猛烈,道路也彎彎曲曲,司機依然飛車前進。我們不時從座位上彈起。這樣連續幾個小時,我一路暈車,真是痛苦的路程。

不過,路上覺得難過的理由,不盡然是因為天氣和駕駛的關係。是離開東帝汶、進入印尼的事實,讓我們悶悶不樂。我們懷念帝利的一切,對印尼這個國家,有著微妙的先入為主觀念和警戒。

晚上八點過後,抵達庫邦。離開帝利已經過了十三小時。

天色全黑,幾乎看不出市區的情況。進入市區後,乘客跟司機說「我家就在彎過那個小店後的第三間」等等,好像坐計程車似地讓巴士送到家門口。

我們看著長途旅行之後下車、和家人歡喜相會的乘客模樣,有一點點感傷。閒閒看著那幅景致,也有點我們被丟下不管似的感覺。可是我們還沒決定住的地方,也不知道究竟要在哪裡下車。於是問前座的男性,哪裡有便宜又好的旅館?

「馬雅旅館不錯哦,是家好旅館。」然後告訴司機,「讓這個外國人在馬雅前面下車!」

他說是一家便宜舒適的旅館,讓疲憊至極的我們有些期待。

但是下車後,出現在眼前的馬雅旅館很奇怪。雖然是晚上,幾乎沒有開燈,像忍者似地沒入黑暗中。不要緊吧?我們惴惴不安走進去,裡面也很昏暗。

「有人嗎?」

好不容易走出一個懶懶的員工,帶我們走進一個毛毯有點骯髒、但附有廁所的陰森森房間。

我們在印尼的第一個夜晚不停抱怨,不住咒罵印尼。上床以後,忍不住懷念起在帝利和亨利、友翰一起生活的日子。素子也猛批室內的裝潢,什麼嘛!這是!

第二天早上提不起勁,完全沒有探索一下庫邦的興頭。吃過早飯,到街上隨便逛逛,同時脫口而出,「今天就去巴里島吧?」

帝汶島在擁有一萬七千多個島嶼的印尼東方,巴里島在西方,兩島之間,有許多我們想去看看的小島。本來打算從帝汶島沿島西進,但經過昨晚的折騰,此刻只想先到巴里島,然後再回頭去看其他島嶼。念頭一起,整個心情舒緩過來。

抱著這個心情,我們先去那家店。那是在帝利旅館認識的荷蘭人說,「到了庫邦,可以去看看」的那個人的店。

店就在海邊,像海濱小屋似的簡陋酒吧。但可以上網,好像也是旅行代理店。我們要找的人叫艾德溫,他確實在那裡。是酒吧老闆,豪爽健談。

「喲,我什麼都能幫忙,喲、喲。」

我不記得他是否夾帶身體語言這樣說,但是那句「庫邦也沒有什麼好看的」,堅定了我們的心意。好吧,今天就去巴里島!

我問他可否讓筆記型電腦上網,結果這裡不是用LAN 電纜,而是用電話線上網。我用撥號上網,在他的協助下,預約飛往巴里島的機票。

就和過去一樣,在印尼邊陲小島的海濱小屋裡與世界連接,時代的便利令人驚異,感覺一九九七年我在東京使用種種數位手段和在坎培拉的素子連絡的「盯梢者」時代,已經像舊石器時代了。科技真是日新月異。

旅行寫作的生活,如果沒有筆記型電腦和網路,簡直無法想像。這種「遊牧」生活,多半也須借助那些科技才能成立。

我們買到機票,立刻離開庫邦。下午兩點二十分左右,搭上飛往巴里島的飛機,離開帝汶島。

我們和赤道平行向西飛,傍晚時降落巴里島南區的機場。一出機場,我和素子就扛起大背包,走向巴里島最熱鬧的庫塔(Kuta) 。

精疲力盡走到庫塔,一頭栽進迷魂陣似的巷道中。櫛比鱗次的廉價旅館、特產店和擁擠的人群,好久沒有這種來到另一個世界的感覺了。

往東看,穿著無袖T 恤和涼鞋的魁梧大叔笑嘻嘻昂首闊步,「Good day, mate's !」往西瞧,一群日本女觀光客聽到售貨小販「這個,很便宜!多少錢?多少錢?」的日語笑得花枝亂顫。

在北邊,拿著一幅鮮豔夕陽海景的人說「我是藝術家,看看我的畫」。一轉頭,南邊也有拿著同樣作品的人說,「我是畫家,看看這幅畫!」( 大家都賣同樣的畫) 。

狹窄的街道到處都在建設,行人被迫走在更狹窄的路上。摩托車排放廢氣,列隊轟轟駛過身旁。

這種雜亂的熱鬧,一舉跳過和帝汶島風景之間的巨大差距,會讓我心有點複雜嗎… 完 全沒有。

老實說,我已完全融入這像廟會的歡樂氣氛。

「噢、噢,挺不賴的嘛!」

我對印尼先入為主的負面觀感立刻消失,換成休閒的氣氛,臉上不覺地露出微笑。我不知道素子怎麼想,大概也是「不錯嘛」!

我們住的旅館在庫塔最熱鬧雜亂的地區。兩人一夜只要六百日圓,設備簡單,但有陽臺,頗為舒適。早上供應的簡單早餐也不壞。真的不錯。

我們把MD PLAYER 接上攜帶用的小型喇叭,每天早上聽著熟悉的傑克.強森音樂,在陽臺悠閒享受早餐的吐司和咖啡。不必傑克建議「Slow down ever yone 」,直接過起Slow down 的日子。

每天不是去海灘,就是去咖啡廳,逛街購物、寫稿、上網,思考今後的旅程,悠閒度過。偶而租一輛摩托車,騎到附近的寺廟或海邊。

晚上就到酒吧和餐廳,一手拿著啤酒,和玩累歸來的歐美人一起欣賞大銀幕放映的好萊塢電影。電影當然是盜版,影像極差,但只要能夠分辨出布萊德.彼特和喬治.克隆尼的臉,就沒人抱怨了。

除了寫稿,時間過得很鬆散。素子雖也常常獨自逛街購物,但一樣懶洋洋的度日。我們幾乎沒有拍照,日記也是大略寫寫,一切的記憶都很淡。這象徵著我們在庫塔沒有太多的感觸。我索性豁出去,這樣也好。大家本來就是不想思考、只要悠閒享受時間而來庫塔。

正因為庫塔是那樣的氣氛,我們唯一感受到衝擊的,是看到二○○二年十月的恐怖事件追悼碑。那裡距離旅館走路一、兩分鐘,幾乎每天都會經過。碩大的紀念碑上刻著兩百多個姓名。不過在一年半以前,他們很多人就像這時候的我們一樣,在享受更悠閒慵懶氣氛的瞬間,被推落死亡的深淵。

黑色紀念碑上,按國籍用金色字體刻下罹難者姓名。裡面有兩個日本人。

JEPANG :(1)Kosuke SUZUKI(2)Yuka SUZUKI 。

我後來看網路的報導,知道這對三十多歲的夫妻非常喜歡巴里島,常常來玩。他們無疑是比我們更了解巴里島、更愛巴里島的人。他們來到最喜歡的地方、卻在瞬間被奪走一切,真是情何以堪。

我們肯定也經常冒著這樣的風險。

經過紀念碑時,我不時想像鈴木夫妻走在庫塔巷道的身影和他們的憾恨。也想著我們的未來會有什麼事呢?只有這個時候,心情才緊緊一縮。

一回神,來巴里島已經十天了。寄出稿子後,閒閒無事,也想結束在庫塔的日心情已轉向巴里島以外的印尼。

這時也終於習慣身在印尼,感覺真的離開東帝汶了。

離開巴里島,我們繼續西進。我們先搭夜車到爪哇島的泗水(Surabaya) 。清晨到站後,立刻搭電車前往日惹(Yogyakarta) 。

到了日惹,租一輛摩托車,直奔巨大的佛教遺址婆羅浮屠佛塔(Borobudur) 。沿路風景綠蔭蒼蒼,讓我想起學生時代去的孟加拉。婆羅浮屠佛塔氣勢逼人,參觀同時,想起死去的U ,柬埔寨的吳哥窟想必比這裡更壯觀。

再從日惹搭乘電車轉往首都雅加達。

這列電車特別擁擠,坐位狹窄,菸味薰人。雖然是夜車,但混沌的空氣讓人無法入眠。讓我印象特別深刻的,是賣東西小孩邊走邊吆喝「拿鐵、奶油、梨子、咖啡、水… 」 的樣子。

擁擠悶熱的列車中,小孩反覆大聲叫賣的聲音在我耳中迴響,我把這些完全不了解意思的聲音寫在筆記本裡。

在東帝汶也是一樣,幼童也要工作,只是印尼的小孩近似乞丐。

例如在巴士上。幼童拚命彈著小小的吉他唱歌,然後向客人收錢。

該不該給這種小孩錢,各界意見分歧。因為背後可能有利用他們的大人。

但是看到在安靜車中大聲唱完歌、然後盯著每位乘客伸手的幼童模樣,便不覺地掏出零錢,輕輕遞給他。他什麼也不說,只是看著我的眼睛,接過錢,接著向下一位乘客伸手。給錢的人也不少。

巴士上、電車上,孩子們默默做著自己的「工作」。表情總是那麼認真執著。

在雅加達時,我們暫時離開印尼一趟。因為我們拿的是觀光簽證,只能停留一個月,如果要更新簽證,必須出境不可。

為了更新簽證,我們先飛到馬來西亞的新山(JohorBahru) 。順便一遊新加坡,再回雅加達。我們買的是亞細亞航空的超廉價機票,金錢上幾乎毫無負擔。

這幫助不少。

回到雅加達後,我們拜訪在邦伯利認識的德國人。先前住的旅館飽受跳蚤侵擾,因此這家人的豪宅,簡直像是天堂。

我們和在邦伯利一起玩的兩個小男孩喜相逢,迎接那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二○○四年六月。

正是我們展開這趟旅行的一週年紀念。 

巴士上唱歌的小孩_img_2《遊牧夫婦》

adsnew

圖解媽媽百科

熱搜關鍵字

龍寶福袋 親子出國 月子中心 配方奶 戒奶嘴 黴漿菌 尿布推薦 長高 寒假 孕吐 幼兒園 懷孕初期 半夜發燒 人工受孕 益生菌

特別企劃

爸媽口碑狂推No.1 【雀巢能恩3】
爸媽口碑狂推No.1 【雀巢能恩3】

爸媽口碑狂推No.1 【雀巢能恩3】

夏普無孔槽變頻洗衣機 ❙ 專利不鏽鋼無孔槽,防霉、省水、清潔力強,低機身拿取衣物更輕鬆!
夏普無孔槽變頻洗衣機 ❙ 專利不鏽鋼無孔槽,防霉、省水、清潔力強,低機身拿取衣物更輕鬆!

夏普無孔槽變頻洗衣機 ❙ 專利不鏽鋼無孔槽,防霉、省水、清潔力強,低機身拿取衣物更輕鬆!

媽咪投票趣

假如離婚只能帶走2樣東西,你選哪樣?

※可複選1~2個答案

精選專題

more >
親子共玩好點子 玩樂童年起步走
親子共玩好點子 玩樂童年起步走

親子共玩好點子 玩樂童年起步走

Page Lo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