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油拌飯、黑糖、豆花:懷念的手工味

黑豬肉的油特別香,米粒被豬油浸得閃閃發亮,送進嘴裡珠圓玉潤、脂香四溢,鹹鹹油油的滑進胃裡,真是說不出的滿足,幸福又溫暖。

豬油拌飯、黑糖、豆花:懷念的手工味_img_1
圖片來源/Pixabay

有一些味道很簡單,卻是無法替代的故鄉之味,讓人一輩子都喜歡,怎麼也不膩。黑豬油加上白米飯,就是這樣的滋味。

小時候家裡沒冰箱,每回拜拜完,大人會把吃不完的豬肉下油鍋炸,才可以保存更久。炸出來的油倒在一個碗公裡,天冷時放著就會自然凝固成塊,要炒菜時就挖一點出來,菜就變得很香。

放學回家找不到東西吃,還會挖豬油淋上醬油拌著白飯吃,那香味誘人的不得了!尤其是黑豬肉的油特別香,米粒被豬油浸得閃閃發亮,送進嘴裡珠圓玉潤、脂香四溢,鹹鹹油油的滑進胃裡,說不出的滿足,好像手中捧的是山珍海味,幸福又溫暖。變化多端的豬油在我的童年扮演很重要的角色,也是媽媽烹煮時不能缺少的靈魂。

長大後某天跟朋友在一家古早味餐廳裡吃到豬油拌飯,當年象徵窮困的味道,現在成了懷舊餐廳的主食,上頭多了油蔥點綴。味道雖然變複雜了,但依舊好吃。豬油在今天,可能不符健康飲食標準,但豬油拌飯代表台灣早期刻苦打拼又單純的歲月,一粒粒油亮的米飯串起我童年回憶,也串起值得懷念的寶島精神。

豬油加上手工黑糖熬煮成粥也很有味道。手工黑糖是將白甘蔗榨汁去渣後,不斷熬煮、攪拌直到成膏狀,放在鐵板上晾乾,以前大部份東西都是手工製作,台灣的手工黑糖是粉粒狀有點潮濕,味道很香。以前雜貨店裡都有一整缸的黑糖,要多少就秤多少,價格很便宜,不像現在,只要標榜手工都比較貴。

對講求健康的現代人來說,黑糖才是最原始、最好的糖,因為它加工次數少,很天然,,反而比較健康、美味。我的酒釀黑糖桂圓麵包,就是用台南的手工黑糖和東山鄉的手工煙燻桂圓乾做出來的,那真正的美味在於手工物料的原始精神,唯有手工才能把味道的靈魂提煉出來。


記憶中的手工味道還有豆花。小時候總是看到一個上年紀的外省伯伯挑著扁擔,兩頭晃著裝豆花的大木桶,每走到一個定點就停下來吆喝。我最愛看他拿著扁扁的鐵片,往桶子裡很珍貴似的刮起一片薄薄的豆花,層層疊放在淺淺的瓷碗裡,淋一點冰涼的糖水,插根鐵湯匙遞給站站在攤子旁的客人吃。

那黃豆的氣味交錯糖水的甜味,稀哩呼嚕吃得乾乾淨淨,還意猶未盡,手工豆花比較軟而綿密,也有較濃的黃豆味,每次探頭看伯伯挖豆花,我都會幻想自己躺在那一大桶乳白色的柔軟豆花上,被黃豆的香氣包圍,有吃不完的豆花直到肚皮撐不下為止。

有一天,伯伯就沒再出現了,我的豆花夢也嘎然而止,從來沒問過豆花伯伯從何而來?往哪裡去?但那挖豆花的亮亮鐵片、擔著兩桶豆花晃呀晃的背影,至今卻還很鮮明的留在我腦海。

對我而言,手工不只代表用手去做,更代表一個師傅的情感。手的觸感能細細感受到溫度變化,隨時做調整,做出來的東西香味和口味自然不同。在手工的年代,東西都是一針一線、一搓一揉慢慢變化出來的,細節要面面俱到,雖然沒有機器製品的工整,但就是有那份紮實和不完美的真實感。

豬油拌飯、黑糖、豆花:懷念的手工味_img_2 《吳寶春的味覺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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