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對不起

那一天,像山洪暴發般,我失控地對兒子大聲怒吼。

兒子,對不起_img_1

小馨生病後,我和小馨爸爸不自覺將所有注意力放在小馨身上。兒子成為我沒說出口,但卻是心裡最擔憂掛念的人。

雖然,我早已對兒子做了心理建設,告訴他,我和爸爸對他和小馨的愛都是一樣的,沒有誰多誰少,但因為妹妹生了病,所以我們必須把較多的時間和心力放在妹妹身上,換作是他生病,我和爸爸一樣會把較多心力放在他身上。所以他現在必須開始學習照顧自己,但只要他有任何問題,隨時都可以找我或他爸爸。

其實,他們兄妹倆從小感情就很好。有一年農曆過年,兩個人打打鬧鬧,小馨不小心受傷流了血。半夜裡,心裡總覺得對不起小馨的哥哥,偷偷將自己的紅包藏在小馨枕頭底下,紅包上還寫著:「妹妹,對不起!我的紅包都給你。」

這段回憶,總讓兒子害羞到想挖個洞鑽進去。

為了讓兒子了解小馨生病的狀況,也讓他學習付出,畢竟當家人生病或有困難時,我覺得無論年紀大小,都還是可以付出或幫忙,於是我嘗試帶他去醫院照顧小馨。

 「妹妹,你怎麼一直上洗手間啦,還真麻煩耶!」兒子一邊幫小馨推點滴架,一邊嘮叨。

小馨無奈地解釋︰「你以為我喜歡啊!我打了藥,沒辦法,我也很不舒服啊……」

兒子了解原委後,他開始比較有耐心地在醫院陪伴小馨。

 但兒子畢竟還小,他仍然需要家庭的溫暖,加上又剛好是叛逆期,他在學校裡開始因為偏差行為而不斷被處罰。

 我和小馨爸爸簡直是蠟燭兩頭燒。

但我更加自責,為什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要求一個讀國中的孩子學會照顧自己?為什麼一向善良的兒子會變了樣?他不是最能體會我和他爸爸的辛苦,也告訴我們他會好好照顧自己嗎?

所有複雜難解的情緒牢牢地綁縛住我。那一天,像山洪暴發般,我失控地對兒子大聲怒吼。

兒子彷彿積累了滿肚子的委屈與憤怒,他用盡全身力氣,將書桌上所有東西全部狂掃到地上,枱燈瞬間砸向地面,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兒子沒說一句話,但他哭了,他的表情像是壓抑無數的痛苦。

我愣住了,這是我從沒見過的兒子。


看著兒子發洩心中的情緒,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兒子每到晚餐時刻,總是殷殷期盼我和他爸爸能幫忙帶晚餐回家,那並不是因為他不夠獨立,而是他渴望見到爸媽,他渴望與我們說說話,哪怕他與我們相處的時間那麼短暫,轉眼我們又得馬上趕回醫院。

看著兒子難過,我好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多出一雙手,擁抱孩子,給他這段時間他所缺乏的愛與關懷。

幸好,兒子國二的導師甯老師因為了解家裡的狀況,所以那段時間,總會在兒子的聯絡簿寫上:「如果小馨住院,能請你們在聯絡簿上寫下住院時間嗎?」

我知道甯老師的意思,只要小馨住院,她就會格外留意兒子,也會幫我們照顧兒子。這份對兒子的關愛,讓為了照顧小馨已經心力交瘁的我和小馨爸爸很感動。

在兒子的成長路上,多了一雙關心他的溫暖雙手,確實是兒子的福氣。

甯老師不僅關心兒子,在二○○七年聖誕節,她還送了滿滿的愛給小馨。

當小馨打開哥哥帶回全班同學對她祝福的卡片時,小馨又意外又感動。因為哥哥的同學,全是小馨沒見過的。

那一晚,小馨把滿滿的祝福卡片壓在枕頭底下,陪她進入夢鄉。

郁淳同學︰雖然你得了病,不能像其他人一樣玩耍,但是你卻很努力的運用時間來快樂學習,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氣!當我看完影片,我頓時鼻酸,很心疼你,但你並不會逃避,反而努力的快樂面對。

珊余同學︰你的勇敢與堅強,是很多人缺乏的。看到你勇敢的接受一切,把身體的病痛轉為快樂,這是很多人辦不到的。你雖然沒辦法和別人一樣的上課,但你卻用自己的力量和別人的幫助去學習你平日沒法跟上的進度,並沒有自暴自棄,是很值得我們效法的對象。

禹丞同學︰現在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哥哥都是約我們到你們家樓下玩,而且只能去一個半小時,原來是怕你爸媽擔心。要是我是你的話,我可能不會那麼樂觀。看到你比別人努力的讀書,真是用功,只用四分之一的時間讀書,還能考上全班第一名,真了不起!

兒子,對不起_img_2 《9歲女孩的勇氣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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