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童語

我相信孩子真正的可愛之處,並不在於能與大人一來一往地抬槓或伶牙俐齒地招笑,而是他們在一片天真中,表達自己時所吐露的童言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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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從模仿開始,孩子天性擅於模仿,因此常有超出大人想像的驚人之語。不過,我相信孩子真正的可愛之處,並不在於能與大人一來一往地抬槓或伶牙俐齒地招笑,孩子的可愛是他們在一片天真中,表達自己時所吐露的童言童語。

這是一個寒冷的早上,我們的小廚師九點不到,都已紛紛聚集在店的四周到處走動。我們準備妥當,鐵門才一開啟,急切的小朋友就在爸媽的幫忙之下,推開那兩扇非常厚重的門,開心地入內報到。

最後進門的小女孩推門探頭時,我們正忙著在幫每個小朋友尋找長短合適的圍裙。也許是看到這幕景象,那穿著黑色套頭衫,頸繫小絲巾,外罩花式外套的小女孩顯得行色匆匆,很是著急。她的眼神與動作看來都十分敏捷,追在身後的媽媽對著孩子細語輕聲地問道:「嘉惠,妳要不要考慮把背心脫下來?」也許,這個顧全整齊的媽媽已經注意到所有的孩子都穿著黑上衣,於是給了小女孩這樣的提議。

「不考慮,我絕不考慮!」那發自小小身體的洪亮之聲與果決的感覺引我非常好奇,我走過去向她的母親點頭致意,並從她的手中接過孩子。

外套的顏色很活潑,穿在孩子身上的確好看,但我想,她之所以「絕不考慮」的理由,或許是自覺已經有點遲了,就要跟不上班,還談什麼穿與脫的考慮呢!從她的行動與回應中,我完全可以感覺出她是一個非常靈活、行動快速、參與度很高的孩子。

我走過去扶她肩膀時,問了她一個問題:「如果這件外套不脫掉的話,等會兒大家一起工作拍出的照片,只有妳會跟大家都不一樣喔!這樣有沒有關係?」這一刻,她既沒有對我說:「沒關係!完全沒有關係。」也沒有說:「不考慮,我絕不考慮。」我於是趕快掌握機會,馬上把她交到庭宜的手中,低身對她說:「那我們現在請庭宜姐姐帶嘉惠到後面去換衣服。」看著她開心地走到更衣櫃去脫外套,我想起她進門那一刻擔心落隊那情急之下的可愛。此後,我也常借用嘉惠那句「不考慮!絕不考慮!」,說的時候,忍不住笑著想起那充滿活力的一天。

孩子說話引人發笑有好幾種情況,有些是天真得令人愛憐,有些是他們發言時的一本正經讓人忍俊不住。


有一天,大桌上有好幾組小朋友正在忙著備餐,有人切、有人削,兩人合併的一組正在幫我們處理一大盆青菜。她們兩個巧手細心地把分配到的食材都處理好了之後,不禁非常欣賞地看著自己苦心造就的美麗成果,其中一個低嘆一聲跟另一個說:我們兩個真是天才兒童。她說得那樣自信、那麼嚴肅又好玩,我的笑也跟著情不自禁地飛升到臉上。多麼好,能用一盆青菜引出天才兒童的自信,我這老師真是與有榮焉。

我雖然說過不要逗弄孩子,不過,有時候也犯了同樣的毛病而不自知。所以,我知道如果當一個蠢大人,就會有把自己弄到啞口無言的可能。

這一天的小廚師有三對手足,其中一對是兄妹,他們一進門不知為什麼就先來一場拳打腳踢,動作實在快,讓我簡直有些招架不住。我伸手去拉要制止他們的時候,發現算來嬌小,分不出誰長誰幼的兄妹都是大眼睛、長睫毛,長得好可愛。

兩個孩子踢的時候與拍的力道都不像玩笑,但是兩張臉卻笑逐顏開,我於是確定他們應該是經常這樣玩。只是,這玩法似乎過份了,我還是該提醒、提醒他們才好;更何況,餐廳裡到處有危險,萬一是端拿東西或手握工具時忘情地拳打腳踢,那可是一點都開不起的玩笑。

我蹲下身去牽他們的手,問出個子小一點的其實是哥哥,細看之下才覺得他長得跟我的姪子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我繼續又問,那是誰先打人的呢?妹妹指著哥哥,而哥哥也一點都不迴避地點頭招了。我說,那好,先打人的總該說「對不起」吧。哥哥抿著嘴笑,低聲說了聲對不起。他們道歉時的駕輕就熟引我推想,這種處理應該是家常便飯了,而此刻其實也不適合說任何大道理,或更正確地說,大道理孩子都懂,只是還未認知玩與打之間的差別,或者還沒有找到更好的玩法罷了。所以,我想起我們家那兩隻兔子。因為每個看過我們家兔子的小朋友都很著迷,我就以為可以用兔子來說說他們。

我蹲著平視他們,望著那兩雙滴溜溜的聰明眼睛,先解釋小廚師的工作安全與肢體動作之間的關係。「在這裡絕對不能打來打去喔!這是真的很危險的。」我接著說:「Bubu阿姨家也有兩個姐姐,她們現在二十幾歲,都很大了,可是從小到大,兩個人從不打架的,兄弟姐妹是不應該打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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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寂靜,似乎我的發言引起了同感。

「不過,我們家的兔子卻很愛打架,每次一見面就咬對方,咬得毛滿天飛。」

我再自以為聰明地加了一句:「如果你們真的喜歡這樣打來打去,等會兒見了爸爸媽媽之後,我可要建議他們也許不要讓你們兩個住在一起,可能更適合跟我們的兔子住喔。」

在這一刻之前,一切都還在我自說自話的「訓誡」掌控中,突然間,一陣輕輕的歡呼聲響起--「耶!我們最喜歡跟兔子住在一起!」

讓我哭笑不得的是,出聲的還不只是兩兄妹,連其他的孩子也對這個提議感到很興奮。我只好在一片小吵雜中給自己搬個樓梯咚咚下台,站直身子,故作鎮定地說:「好了!好了!我們得開始工作了,兔子的事,等一下再討論。」

童言童語_img_3 《小廚師-我的幸福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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