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別哭,有媽咪在!(中)

懷孕時我曾經預設過很多種可能性,最糟的可能就是我陣痛和開刀痛兩種都經歷,之前亂爸還老要我別胡思亂想,沒想到我一語成籤。心裡想想也還好,現在才剛開始陣痛就可以開刀,總比開到五指才宣佈開刀好吧,再者我現在已經開始有點受不了這種陣痛了。媽媽這時已經叫弟弟打電話回中壢給老爸,除了告訴他我最後還是要開刀的消息,另外也要老爸現在快些看個時辰。(現在是六點多左右,實際時間我不太確定,媽要老爸看五點到七點和七點到九點的時辰)在一旁的護士聽到媽媽希望看時辰剖腹有點驚訝。「要看時辰喔?我怕她熬不到你們要的時辰,她現在已經開始痛了耶!」媽媽這時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的說:「可是時辰很重要耶~若是自然產就沒話說了!」護士說:「你要撐到你要的時辰開刀也行呀,但我不覺得你女兒有辦法撐到那時候喔!」這時的我對於痛楚的忍受可說開始越來越痛了,所以我也懷疑我是否能熬到希望的時辰,若是老爸看的時辰是九點以後,那我不痛死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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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pixabay

弟弟跟媽媽討論了一下後,跑來跟我們說「要早點剖,九點以後就不好了」媽媽趕緊問旁邊的胖護士:「小姐,什麼時候可以開刀呀?」「剛才抽了血啦,要等報告回來,醫師8點會到,一到就開刀囉!」護士無耐的看著媽媽說。媽媽緊張的跟在我身邊的亂爸說「不行啦,8點到後若準備一下,生下來就過9點啦,你去叫她們快點找醫師來呀!」亂爸本來就心煩意亂又加上喜出望外的複雜心情,岳母在旁邊的無謂嘮叨亂爸完全沒擺在心上,腦袋一片空白。這時媽媽就被護士請出了待產室,除了寶寶的爸爸之外,台大好像不希望其他人在待產室,當然這是媽媽後來跟我說的。後來聽我弟弟說他和媽媽到外面才知道還有兩三個產婦也跟我一樣在奮鬥,有一個媽咪已經痛三天了才開一指,現在先生在旁邊陪她走來走去,另一個孕婦則是沒見到人,但她的唉叫聲已經響徹整個產房了,當然我在裡面是完全沒聽到啦~這期間亂爸被護士拉去填一堆表格,亂爸後來說表格可是一整疊耶,寫字一向很慢的亂爸心急的填著表格,聽說還有兩個爸爸也在那裡填著這疊表。所以整個櫃台上看到兩三個爸爸正在揮著汗,緊張的寫著表格,亂爸說當他寫到一半時就開始有點想罵人了,平時亂爸脾氣不錯啦~可能太緊張所以心情開始很毛。

一個胖護士進來,開始幫我剃毛,感覺真的還滿怪的,且也滿不好意思的,看著她細心溫柔的刮著毛還滿詭異的說。但台大並沒有幫我灌腸(好加在,聽說也滿恐怖)。這時約快七點,我的痛楚已經到了極限,我開始唉唉叫了。現在我終於知道有多痛了,之前每次聽別人形容都很難體會,原來這種痛是會讓妳很想撞牆來忘卻肚子的痛,若真要我形容有多痛,我會說就像你的頭很用力的撞到牆角,連續撞100次,然後把這種痛想像成是發生在自己的肚子上。亂爸站在床邊握著我的手,我痛的眼淚直飆,雙腿亂踹。亂爸說儀器上顯示我的宮縮已經破百了。 
「你快去叫醫師趕快幫我開刀,讓我解脫,我真的好痛好痛!」我開始歇斯底里的吵著要快些開刀。接著,胖護士又進來了,我看到任何醫護人員就有如看到救世主一般。「護士小姐,我…我快痛死了!妳快點救我。」我糾結著臉跟她說。 「唉呀,妳不會死啦!我幫妳看一下。」於是她幫我內診。不知道是她人胖所以手胖,幫我內診時比年輕女醫師痛多了,感覺胖護士絲毫不客氣的往裡面鑽,我痛到差點沒罵出三字經。我忍無可忍的大聲嘶吼了出來。

「呀!妳開兩指了,開太快了,我馬上幫妳安排緊急開刀喔!」她說完便趕著出去了。原來我從沒開指到開兩指只花了不到一個鐘頭的時間,偏偏我是臀位,再不快開刀我就生了,因為好像前面開兩指是最花時間的,一旦開了兩指後面就快了,難怪之前聽人家說開前面兩三指就花了一兩天時間,所以我們家亂亂好像再不開刀就要屁股先出來了啦~所以胖護士說我是急產。但是,她說“緊急開刀”?我不是本來就緊急了嗎?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們8點有一刀,本來是計劃開完8點那一刀後才輪我,現在我就先插隊了。聽到可以馬上開刀,我知道自己快解脫了,而老媽也開心可以趕上時辰。不過在被麻醉之前的我可真的是度秒如年,每一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是折磨。

「我真的受不了了!公!我好痛好痛喔!」雖然知道亂爸只能看我痛,啥都幫不上忙,但除了跟他抱怨之外我實在也不知道能幹嘛。亂爸也只能說一些對我來說毫無意義的話,當然我是完全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只是不斷的叫和求饒。我開始不理智的說一些「我不想生了!我想回家!」之類的廢話。甚至還說:「爸爸你好好照顧自己喔!」之類的訣別話。這時亂爸好像想到啥似的跟我說:「我們之前不是有學拉梅茲嗎?妳跟著我一起呼吸,來~呼氣~吸氣~」對喔~怎麼沒想到,好!馬上跟著老公呼氣吸氣,可能是我真的太痛了,我邊呼邊叫,邊吸邊罵,拉梅茲完全上不了場,看來拉梅茲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難過。「怎麼樣?有沒有用?」老公問。「有用是有用,但我真的沒那個心情呼氣和吸氣,我都快痛死了,他們怎麼還不來開刀啦~」沒一下子,幾個護士終於說了我期待已久的話了。「我們進開刀房吧!」本來我還以為我會在進開刀房前深情的看亂爸一眼,又或是再感性的跟他說,等一下就可以見到我和孩子了之類的廢話,但我真的痛翻了,最後我是咬牙切齒咿咿喔喔的被推進開刀房,連亂爸在哪都懶得管了。

冰冷的房間裡擠了很多人,每個人都好像很忙碌,陳美州醫師也到了。護士要我自己挪身體到手術床上,說真的,我痛的要死還要挪身體,真的是難上加難,旁邊的幾個護士還幫我忙的推我過去,我一樣是邊動身體邊大叫。於是我身上被貼了一些心電圖貼片的東西,量血壓之類的。來了一個戴口罩的年輕帥哥麻醉師,之所以知道他很帥是因為他的名牌照片上看起來還頗像吳彥祖的。若是平時我一定會多看兩眼,但現在就算他長得像烏龜也沒關係,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呀!趕快把我給麻了吧!他開始解釋我等一下要側躺著,有如蝦子般的抱著自己的膝蓋,麻醉藥會注入我的脊髓骨(嗯~這一段我在網上有聽說了!)接著有個護士開始跟我講解一堆廢話,好像是要我同意啥之類的,我剛好陣痛來,所以沒聽她說完就揮揮手說「我知道我知道!我現在好痛苦!隨便啦!」於是我的拇指被拉去蓋了個手印,一直到現在我都還搞不懂那個同意書要幹嘛的。

我開始試著捲成蝦子,但因為陣痛會讓我扭動身體,所以護士和帥哥麻醉師一起壓住我的身體。「等妳陣痛一過,我們就來喔!」我痛苦的點頭。情急之下我還不忘問「呀~醫師呀!麻醉會不會很痛?」因為我是個超級怕打針的人。「不會啦!一下就過了,只會酸酸的」說完就把針插進我的脊髓骨。誰說~~超痛的~~厚~~還不是因為他很帥不然就往他臉上踹下去了。「ㄟ~~妳別亂動呀!」帥哥緊張的說。此時我的陣痛又來了,大夥又是一陣手忙腳亂。再試一次,這次我咬著牙忍過去了。最後終於麻醉好了,帥哥馬上把我的身體攤平躺著,順手捏捏我的腰戳戳我的腿「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廢話!當然有,還很痛勒!「有感覺。」我忠實的說出。過了一分鐘後他再捏捏我戳戳我,再問我同樣問題,我回答「嗯~是有感覺,但是又…」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是不是感覺很像坐太久腳麻掉一樣?」「是是是!就是有感覺但沒痛覺。」「對啦,這樣子就沒錯啦!」我問出我一直擔心的問題「醫師,若等一下刀子切下去我會痛怎麼辦?」「不會啦!若真的發生了,我會馬上讓妳全麻睡一下囉!」看來這種事也是會有發生的可能性呢!

接著我的身上被圍了很多綠色的布,臉前面也被檔了一塊綠布。被麻醉後的我,痛感全消,心情也隨之輕鬆了起來,開始和帥哥抬槓了起來。所以就好奇的問:「在我面前擋一塊布是怕產婦看到自己血肉模糊會昏嗎?」「當然不是啦!綠色的布是要把開刀的區域隔成無菌。」「喔…原來是這樣子」「那我們要開始了嗎?」等了有點久。「已經開始啦!」我的肚子果然有知覺無痛覺,只覺得有東西在肚子裡翻動,我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有人搖動我的肚子,有一種胎動的超級用力的感覺。我開始期待亂亂的出生,等了那麼久終於讓我等到此刻,亂亂呀亂亂。陳美州醫師喊出「寶寶要出來囉!」我聽到輕輕的兩聲咳水聲,接著就是亂亂洪亮的哭聲。「哇!寶寶頭好大喔!3467,7:50」護士醫師的歡呼聲四起,真的是歡呼喔!我的開刀房裡本來就滿多人的,現在大家拍手祝賀歡呼聲不斷,感覺他們比我還興奮呢!

我追尋著微弱有如電影裡的罐頭嬰兒哭聲而去,看到一個紫色的肉球被抱去後面的台子。「等一下清好來就抱給妳看喔!」亂亂的哭聲充斥著整個手術室,我看見他在台子上張著雙手揮舞著。那是種好奇妙的感動,我的眼淚早就不聽使喚了... 
他咿咿呀呀的哭著,我的小心肝呀~媽媽在這,別哭別哭,媽咪會保護你喔,別哭別怕喔!我看著護士抱著一根東西走來,護士抱著包住毛巾只露出頭的亂亂湊進我面前。一個小天使紅著臉在哭泣,咿咿呀呀的,眼睛瞇成一條線,看起來好瘦小,那種感覺真的很妙,突然間剛才在產台上那個畏首畏尾怕死的我突然變得好勇敢,好想把亂亂抱進我懷中說,別哭了!寶貝亂亂,有媽咪在喔!護士還說:「親他一個嘛!」我親了一口的羊水。

亂媽 http://www.babyhome.com.tw/bb/1413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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