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狀藏在背後的母親

前陣子,我們認識了一位在逸仔口中稱讚連連的「小姊姊」。她是數學競試表現優異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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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逸仔嘟著嘴巴回家說,下一個學期不會再遇到「小姊姊」了。我好奇著「小姊姊」離開學校的原因。

原來,「小姊姊」的母親正準備辦理轉學手續。這決定讓我很訝異。

我認識一位媽媽朋友,她的孩子經由智力團測,即將被推薦進入設有資優班的學校。在推薦進入資優班的觀察期間,老師發現她孩子的學習態度積極,對課業學習反應不錯,所以參加了越級考試,也順利通過了。

不過,這位媽媽並沒有選擇讓孩子進入資優班,也沒有參加學校數學競試種子隊的培訓,甚至,放棄了跳級的機會。

當然,這位媽媽曾經猶豫過,也努力評估過環境。她發現這樣的學習環境要承載高度的期待與父母間的較量,也擔心孩子未來無法承受資優光環。

她思考著:「什麼是教育的價值觀?是菁英?是栽培?是比賽?還是獎項?」

這位媽媽認為尚在發展中的孩子,是一個還在觀察中、摸索中的學習過程。她希望孩子用多元的角度看待自己與生活,她也不希望孩子因為跳級而承擔被人高度注意的眼光。

我想,她要的是孩子健康的成長、健康的茁壯、健康的價值觀……。生命,會為自己找到出口。

因此,她成為一個將獎狀藏在背後的母親。她希望孩子看見的不只是學問,而是生活寬廣。不過,在她選擇退出資優班的環境後,也有家長抱持不認同的態度,認為這位媽媽唱高調。

基本上,我理想中的教育是享受學習,教育的出發點是為了體驗生命,而不是體驗成績,所以,我支持這位媽媽的決定。

二○○八年,我們決定離開城市,體驗鄉居生活。在準備打包一屋子的家具與書籍、雜物時,偶爾會有一些媽媽朋友們相聚。

有一天,其中一位媽媽的孩子,在畢業典禮時拿了大獎,這是一個很不容易得到的獎項。

得到大獎,受到大家的稱讚是應當的。

A媽說:「你老大真是聰明,一定是基因好的遺傳。」

B媽說:「在哪兒補習?成績這樣好,趕快介紹一下。」

C媽說:「你是如何幫孩子建立好的讀書習慣?每天要花多少時間閱讀?」

D媽說:「她幼年期有參加潛力開發課程嗎?」這位媽媽正大著肚子,苦心於孩子的胎教中。

E媽說:「孩子如此優秀,肯定是媽媽用心栽培的結果!」

F媽說:「孩子的智商是多少啊?」

媽媽們繼續不斷地提出各種疑問。

我只約略記得在我小學畢業時,連全勤獎都沒有。如果沒記錯,我雙手除了畢業紀念冊,幾乎是空空兩串蕉般地離開畢業典禮會場。

我在一片「好棒!好棒!」的聲浪中,腦海裡盤算著廚房餐具要如何打包可以省空間,搬家的流程與家具要如何擺設等等。我想像搬去的新家,要將整個客廳佈置成書牆,讓孩子在滿溢的書香中成長。後院要種上可以煮食的各種蔬菜,每一季收成時,再驕傲的跟孩子說:「你們看!這是我們自己辛苦種來的喔!」


當我正陶醉於美妙的幻想中時,突然間,大家都安靜了。大夥兒的眼光全往我這兒投射過來。我知道他們衷心希望我能說上一些鼓勵的話。

「我……我……是在想……當時……我……我……們學校拿……拿……拿市長獎的同學到哪兒去啦?」

我想,我一定是打包打到頭腦昏脹了。

前陣子,我們認識了一位在逸仔口中稱讚連連的「小姊姊」。她是數學競試表現優異的高手。逸仔常在校園幫著在操場跑步的「小姊姊」照顧書包。

有一天,逸仔嘟著嘴巴回家說,下學期不會再遇到「小姊姊」了。我好奇著「小姊姊」離開學校的原因。

原來,「小姊姊」的母親正準備辦理轉學手續。這決定讓我很訝異。

如果我記得沒錯,這位「小姊姊」剛參加完數學競試比賽破了紀錄,按常理說,這階段正是一個榮譽與成績表現相當亮眼的景況,怎會有轉學的念頭?

某一日,我在家中附近的超市與「小姊姊」的母親相遇。「小姊姊」的母親有一雙溫柔的眼睛,說話不疾不徐。我們找了一個咖啡店坐下聊天。

「我的決定很奇怪吧!但是,這是我們家人共同商討出來的決定。」聽著這句話的同時,我感覺這位母親有著一個特別的聲調。這聲調讓我知道,她是一位不一樣的母親。

「我並不覺得奇怪,只是心中有著很大的好奇,因為多數的父母都希望孩子朝著成績好、比賽佳的榮譽前進,你卻在此時做了一個不一樣的選擇,所以我真的想聽你談一談你的想法。」

其實,在「小姊姊」的媽媽尚未開口前,我心中已約略有答案,但是我想確定的是眼前這位媽媽的想法是否與我心中所想的一樣。

「這其實也不是一個多麼令人好奇或偉大的理由。只是單純因為孩子年齡小,我和先生都不希望此時孩子只往數學的領域走。

「她的發展機會還有很多,學問無止盡,如果她只在數學的領域中專研,卻忘記其他學習的美好,以及內心不斷在意著得獎與否,帶著強烈的得失心求學,那麼,我寧願她是多元發展的孩子。」

「等到有一天,這孩子清楚,也明白自己真正的興趣,那麼,這便是她真正的決定,而不是因為榮譽帶來的選擇。」

那是一個美妙的早晨,我聽見一位天使的聲音,我遇見另一個將獎狀藏在背後的母親。

米爸喜愛引用莊子的說法──「無用之用,是為大用」來延伸自己的教育觀。

「當孩子沒有被刻意栽培在某個單一領域時,他會吸收來自四面八方的養分,這養分會像一棵大樹的主幹一樣,不斷的長高。」

「主幹的成長若被限制,養分便會流於旁枝;這棵樹便在旁枝中擴張,忘記向上成長的力量。」這是一個來自放牛班父親的深刻體驗。

因為不被期待,所以可以盡情的享受自己喜歡與堅持的學習,相對於必須保持成績的模範生的壓力,米爸可以說在放牛班找到春天與自在。

主婦的身分,在我眼裡是一個智慧的象徵。

我也在養育孩子的過程中,發現自己與想像中的我不同。

我曾試著想,當我話說得太多時,孩子是不是話就變少了?

情緒不斷在變化的孩子,他們偶爾會在房間裡耍脾氣。此時,我在隔壁聽著他們情緒化的嚷著:「我好煩!」「氣死了……」


不禁止孩子發怒、生氣,先試著讓孩子宣洩情緒,等情緒被消化後再進行對話,是一個讓我與孩子彼此都比較不會受傷的溝通方式。

每每看著孩子哭紅的雙眼,我總是先來一句:「我知道你在生氣……」「你可以發怒……」「沒關係……」

在孩子有情緒的時候,請試著讓自己位置站得比他高來看待情緒,再試著以相同高度的同理心來看待他所面對的事情,最後試著以比孩子低的角度,一同表達你也感受著他的忿忿不平。

心理學上,常以「猴子」譬喻「情緒」。

當孩子往你的臉上丟猴子時,父母不是將猴子丟回孩子的臉上,而是將猴子先關進籠子裡,否則會讓猴子抓傷。

因為互相丟猴子,只會讓猴子越養越大,抓的傷口越多。

「籠子」說的是「消化」,「互丟」說的是「言語的反擊」。反擊帶來的不是自覺,而是彼此傷害越來越深的關係。

孩子需要找到放鬆的方法,父母也需要找到消化自己情緒的方法。

其實,孩子是很靈敏的,當他們看見你的表情時,就猜測得到你接下來要說的責備或話語。大人需要消化自己的情緒,孩子也需要,所謂快而有效的方式並不適合每一個家庭。

遇上這樣的情況,我和米爸會選擇以分別帶開的方式,輪流帶著孩子出去「約會」。所謂的「約會」,就是讓孩子們選擇想去的地方,做他們想做的事情。孩子們在開心之餘,透過聊天,我們藉此了解逸仔與昕仔在學校的人際關係與課業的學習。

坐下歇息時,我和孩子用肩並肩的方式坐著聊天,這比面對面,嚴肅的進行「聊天」,效果好很多。

我喜愛用「時鐘」來譬喻孩子的成長。

如果人的一生用二十四小時作為比喻,那麼十多歲前的孩子尚未到應該起床的六點鐘。一天的美好正要開始,所以不要輕易的打斷孩子正在睡眠中儲備一天活動的體力。

即便自己現在已年過三十,我仍覺得有許多需要調整、努力的空間,甚至,我覺得自己還有許多未知的可能性可以發展。

所以,我支持在未成型的學習階段多方嘗試,眼觀八方。

我想告訴這些藏著獎狀,或默默在背後努力的媽媽朋友們,「主婦智慧獎」是每一位母親應得的鼓勵。

獎狀藏在背後的母親_img_2 《母親,是另一所學校》

圖解媽媽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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