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第十二章

這事其實瞞不住誰,福生染坊不是什麼深院大宅的,幾十個男男女女的管家和工人,就有幾十張嘴,上百隻的眼睛。

源~第十二章_img_1
圖片來源/Pixabay

吳 霖芳近日裡神色有異,行動詭奇,工人們都看在眼裡。而江婉房裡的一個丫鬟,有天夜裡硬是聽見江婉房裡有人說話。染房工人每每又看見吳霖芳從後院那個方向過 來。大家心照不宣了。雖說這件事,江福生不在誰也懶得去惹,可是,茶餘飯後聊聊總是個好話題吧。嘰嘰咕咕嗡噪的聲音像是一陣蒼蠅,人來則止。

江 婉是何等的玲瓏八竅,她早就感覺到了。她微微地笑著,心裡就是不把這風暴看在眼裡。從小的性情孤僻,訓練成她無比的冷靜理智。各種事情的可能,她都一一設 想過之後,她有一個結論──沒有人敢在江福生回來之前,對這件事採取什麼行動的。而江福生回來之後,有人可能為了故表忠心,暗示江福生有這麼一件事。那時 候真正的風暴就來了,江婉料不準他會怎麼處理這件事,但是他必然是在盛怒之下,因此,狂暴激烈,大概是免不了的了。但是又如何?往日閨裡的生活,單調無 聊,江婉看多了那些後花園私訂終身的平話小說,什麼悲慘的遭遇沒有見過!可是今天她跟吳霖芳是活活生生的兩個人,她不信誰能「棒打鴛鴦兩分飛」!她有勇氣 接納這個男人進入她的一生!她就有勇氣面對任何橫逆。爹,如果您真疼您的女兒,就成全女兒吧!

比起來,吳霖芳單純多了,他一直是耿直得很,不信別人會無緣無由地對自己產生什麼惡意。他根本不知道蒼蠅到底吵些什麼。一直到他不幸地碰巧親耳聽見了。

江福生回來的前一夕。

吳霖芳仍和江婉在一起。吳霖芳滿腹的心事了。他仍以為江婉不知道,而一直強壓著自己不露形外。

「怎麼了,霖芳。」

江婉一問,吳霖芳反而措手不及了。

「沒有,明天妳爹就回來了……」

江婉深情地望著吳霖芳,她笑了。

吳霖芳實在禁不起江婉的微笑,那麼甜美而又寬容無涯的笑容,讓他覺得盪漾在汪洋裡一般。他嫌自己,厭自己,他以往老覺得自己應該大志大量,可是在江婉面前,他像個莽撞唐突的孩子,既無主張也無定奪,慌慌張張地成什麼大器?

江婉幽幽地說道:

「霖芳,我們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就算告到閻王殿上,霖芳……我陪你去!」


吳霖芳站起身,他魁梧的身材昂然挺立,那一張寬大的面孔上,表情激動不已,他凝視江婉的眼光如火如焰。

夜裡的寢室裡,兩個人卻只對坐無語地直到天明。

第二天的正午,福生染坊頭家江福生風塵僕僕地回來之後正待命人備水沐浴,賣身奴僕吳霖芳在屋外長跪求見。事情發生得突然,江福生一桿鴉片未完,不悅地命人問吳霖芳可有什麼事?吳霖芳不答,僕人回稟江福生之後,江福生只好准他進屋回話。

「有什麼事這般著急嗎?」江福生大不樂了。

福生染坊剎那間彷彿水滾氣騰,上上下下奔相走告,大家等著看戲!江婉知道這事的時候,她連忙趕去卻已遲了──廳裡廳外全是閒人,工人全放下手上的事趴在牆門上看熱鬧,而裡面只聽見江福生暴怒的罵聲:

「打死你這奴才!」

「打死你這奴才!」

桌椅瓶壺跌落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 江婉衝進去── 

吳霖芳跪在地上,額頭血流如注,眼角崩裂,已經睜不開了,江福生把一支鴉片槍打斷之後,怒不可抑之際,他親自拳打腳踢。吳霖芳被踢倒之後,又爬起跪正,被打倒之後,又爬起跪正。

江婉大叫一聲:「爹!」橫身攔在江福生和吳霖芳之間。

江福生怒罵:

「說!說!說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苟且事?!」

江婉跪正和吳霖芳並排著,兩個人圓睜著大眼,淚水擦也不擦地哀看著江福生。

江福生明白了,他咬牙指著吳霖芳:

「好!好!好!這樣報答我葬你父親的恩惠!好!好!」

江福生全身顫抖,坐回太師椅上伸手想端茶杯喝茶,平靜一下自己,但他平靜不下來了,手臂顫抖之際,他忿然將茶杯摜在地下。

「鏘!」

瓷片飛濺,茶水濕了一地。江福生知道這解決不了事情的。

「把他趕出去!」

僕人上前去拉吳霖芳,吳霖芳堅不起身,又過去一個僕人幫著拉,吳霖芳仍不起身。

「他不出去,今天給我把他活活打死在這裡!」

外面僕人又進來三個人,五個人合力去拉吳霖芳,吳霖芳使力氣了,他決心不起來就是不起來。僕人驚訝這平常悶聲不響的吳霖芳竟然是如此強硬。他們礙在平日總是一起過日子的情份,打是打不下手的,然而這江福生交代的事又不能不做。有人在吳霖芳耳邊勸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吳霖芳先出去再說。」

吳霖芳不動。他望著江福生磕頭:

「求你成全!」

頭顱一下又一下地磕碰在冰冷堅硬的地上,聲響令人聽著心驚。

江婉大叫:

「霖芳!霖芳--」

誰也攔阻不了吳霖芳了,他一起一磕之間,彷彿是一個什麼跟這片大地有恨有仇的怪物,奮力而瘋狂地磕撞著,血跡紅了那一塊青石地板,血珠子噴濺得四處都是。

江福生大喝:

「拉他出去!」

吳霖芳聲淚俱下地一邊高聲哀求一邊磕著頭:

「求你成全!」

「求你成全!」

江婉耳邊一陣嗡然,她再也看不清老父的面孔了。

江婉猛起身,朝身邊的一個大石柱上撞去──

僕人驚呼不好,急忙去攔,江婉牙咬手抓去攻擊攔她的人,然後一面使勁地伸頭去撞,發現撞不到的時候,她伸手抓自己的眼珠子!

吳霖芳驚叫:

「江婉!江婉!江婉!我的江婉──」

江婉不容易得逞的,但是指甲已經在臉上抓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她咬舌了!

江福生看著這副模樣的女兒,他老淚縱橫地罵:

「妳不孝!妳不孝!妳……嗚……不孝!」

混 亂裡,僕人裡有老嫗進來,用布條緊紮起江婉的嘴,使她不能闔攏再咬舌。然後用布包起江婉的雙手,使她不能再抓自己。然後有人服侍著江福生回屋裡去,再把江 婉也送回房裡。廳裡就只剩吳霖芳一個人跪著磕頭,有幾個跟吳霖芳熟識的工人圍勸著他。吳霖芳不動,他麻木地跪著,一下接一下地磕頭,僕人無計可施的情形 下,只好推了一個孔武有力的工人,使扁擔自吳霖芳身後將吳霖芳打昏過去了。

大家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他,有人想起織草鞋的老頭,於是找人把吳霖芳抬去了。

這一夜,福生染坊停工,頭家傳下話來,不許在外面聲揚,但是,整個吞霄在一個時辰之後,街頭巷尾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源~第十二章_img_2 《源》

圖解媽媽百科

熱搜關鍵字

龍寶福袋 月子中心 人工受孕 戒奶嘴 親子出國 孕吐 懷孕初期 尿布推薦 配方奶 半夜發燒 幼兒園 長高 益生菌 黴漿菌 寒假

特別企劃

準媽咪的秘密武器:守護孕期肌膚,擺脫懷孕細紋3關鍵學起來
準媽咪的秘密武器:守護孕期肌膚,擺脫懷孕細紋3關鍵學起來

準媽咪的秘密武器:守護孕期肌膚,擺脫懷孕細紋3關鍵學起來

黑松FIN好菌補給飲 寶貝好活力
黑松FIN好菌補給飲 寶貝好活力

黑松FIN好菌補給飲 寶貝好活力

媽咪投票趣

假如離婚只能帶走2樣東西,你選哪樣?

※可複選1~2個答案

精選專題

more >
媽咪質感必修課 用心愛自己
媽咪質感必修課 用心愛自己

媽咪質感必修課 用心愛自己

Page Lo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