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突中找到合適的教養方式

主持電視節目拿金鐘獎,教書獲頒特優教師獎,寫教養書得金鼎獎,柯志恩凡事嚴謹精準、要求完美,卻常在失控罵完兒子、上台講授「愛的教育」時,感到無比的挫敗,深陷與理論背道而馳的罪惡感,在不斷被子女挑戰與自我質疑的座標間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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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pixabay

名人談教養,很容易落入一種誇大曲折又過度美化的俗套。十八歲開始念教育的柯志恩背負專家包袱,親上火線的教養實戰經驗,則是咆哮有餘、溫馨不足,戲劇張力破表。她毫不掩飾的招認,雖然天天教人如何善用策略管理情緒,今年高一的兒子洪輔、小六的女兒洪軍,才是她最具挑戰的「案主」。

兩個孩子、兩種極端個性,母子三人在一連串的爭執與妥協中努力尋找平衡點。兒子小二時被鑑定為資優生,但他平和混日子的個性,總是招來老師「你這麼聰明,為什麼不好好讀書」的評語。女兒在校成績優異,但自我防衛機制強,情緒反應強烈,活脫是柯志恩叛亂基因的翻版。

「小壯妹(女兒暱稱)從來不需要人家提醒,當她的媽只要符合她的情緒就好了;當她哥的媽,就是一般的媽,要不斷提醒,否則他丟三落四的很快樂,我就不快樂,」柯志恩直爽犀利的做出結論。因著兩人的性格,她適性安排老大一路念公校,妹妹則上私校。

找回和孩子的生活共通點

從小柯志恩用很多的愛與民主,建立與兄妹倆感情的籌碼。一方面劃清權利義務的界限,若沒做到,媽媽會以「管」和「教」來宣示主權。小學前,兩寶的表現沒讓爸媽太操心,一家也平和過日子。

然而柯志恩清楚得很,孩子遲早得面對競爭現實。她和先生釐清期望,選擇自認「應該被批判」的方向,要讓兒子「考上好學校」。為此,柯志恩認為兒子散散的個性必須改變,但他青春期的小腦袋卻想挑戰權威、爭取自主。

「我們最大的衝突是我對他成績的焦慮。」有次柯志恩忍不住在電話中為了兒子成績發飆,人高馬大的兒子竟當場坐在金華國中門口崩潰大哭,電話那頭的媽媽也跟著哭,兩敗俱傷。「我這麼抓狂,他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最後我徹底認清楚,決定找回我跟他之間、除了成績以外的生活共通點。」


為有效激勵兒子面對現實競爭,柯志恩用他想聽的語言,適性幫他聚焦未來的生活意義。柯志恩並沒有告訴兒子考上建中,大學、工作就可以如何如何,而是看準兒子會為了爭取「不要有太多人管」的自由而努力。她對兒子說,上建中可以繼續打籃球,遇到很多像他一樣遊戲人間、又有想法的同學,強化「年輕真好」的意義,兒子慢慢聽了進去。基測前四個月內,她陪伴兒子一起K完十八本公民課本、把華中水文背得滾瓜爛熟。

兒子考上建中後,校方提供家長查詢學生成績的網路服務,柯志恩卻沒用過。她希望送兒子到快樂的學習環境,然後雙手一攤,「再也不要跟他的成績掛鉤了!」

後來兒子回母校龍安國小跟學弟妹座談,被問到基測前最後一個月家長該做什麼時,慢慢吐出幾個字:「要有愛心、希望,還有……勇氣。」沒讓兒子知道自己也出席的柯志恩聽了,差點感動落淚。

柯志恩覺得,是從小那種「民主威權」的溝通模式強化了親子關係,讓兄妹漸漸往獨立自主的自律方向挪動。她所做的是用他們的語言,找到他們有興趣的議題,創造延伸或聚焦生活意義。

教養一路走來,雖然坑坑疤疤、經常氣得半死,始終誠實面對自我的柯志恩仍十分享受這個過程。柯志恩完全贊同並遵行「管教必須以充足的愛為前提」,另一方面她也認清,「從小到大,我就沒拿過『溫良恭儉讓』這種評語,」所以她必須找出一個更適合自己與家庭氛圍的語言和方式,維持一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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