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葉揚:讓孩子多一個人愛,他以後就會多愛一個人

婚姻只是一個名詞,卻會因為經營的男女各有不同性格,而有無數種面貌及相處方式;然而,一旦走入婚姻,戀愛時的浪漫很容易被生活的現實消磨殆盡,因此對於「婚姻是愛情墳墓」深表認同的人,也不在少數。新生代作家葉揚,將結婚以來的生活點滴詳實記錄並集結成冊,闡述先生獨特的言行舉止及思考邏輯,讓他們的婚姻生活,總有說不完的新鮮事,就像是要傳達「在這個人人畏懼的墳墓中,也可以有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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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在2010年,以《阿媽的事》一文獲得時報文學獎短篇小說首獎,便開啟了葉揚的作家之路;前兩本作品分別是以親情及愛情為主軸的短篇小說,第三本《親愛的彼得先生》則以散文的形式,忠實呈現她這兩年來的婚姻生活。彼得是葉揚的先生,在葉揚的筆下,是個思考邏輯獨特,言行難以預料的人,兩人的互動總能讓生活中平凡無奇的小事變成令人噴飯的笑料。

寫過以愛情為主題的小說,又將婚姻生活描寫得十分深刻細膩,也讓葉揚經常扮演讀者的感情諮詢專家,很難想像她的人生中只談了一次戀愛。

葉揚和彼得在高中相戀,讀大學時分隔南北兩地,出社會後,葉揚也因為工作的關係常需要到國外出差,兩人的感情卻始終沒有失溫及變質,愛情長跑14年後步入禮堂,目前育有一子「羅比」。在這個速食愛情當道、分手率及離婚率逐年高升的年代,不禁讓人好奇,兩人是如何維持遠距離戀愛的?

「不常在一起也有好處。」葉揚認為,只要有心維持,距離其實不會影響感情。「他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可以享受一個人的時間,做自己的事,然後把想要分享的東西留給對方,見面時再享受兩個人的甜蜜。像是我如果一天聽到好幾個笑話,最好笑的那個,一定會留給他。遠距離戀愛並不難維持,最重要是心有沒有在對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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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揚與彼得是高中同班同學,愛情長跑14年後結婚。(圖片來源/葉揚臉書)

也因為遠距離戀愛,學生時代發生了不少趣事。「我和彼得讀不同的大學,所以就講好一起選一門遠距通識課程。那門科目名稱是『禪與人生』,上課地點在他學校的教室,然後透過視訊,在我的教室現場直播。」

「他為了能讓我看到他,就積極把握每個上台的機會,老師想找同學上台示範的時候,他都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舉手的,因為要做的都是甩手、冥想這些動作,沒人有興趣。他在台上還會趁老師不注意時對鏡頭擠眉弄眼做一些怪表情,只有我知道他在做什麼。」那麼,其他同學不會覺得他很奇怪嗎?「所以他就從此成了那門課的傳奇人物啦,偶爾我還會發現,同學都在用鄙視的眼光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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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揚與彼得因為就讀不同的大學,遠距離戀愛的過程,也發生諸多趣事。(圖片來源/葉揚臉書)

葉揚表示,自己是個積極、有目標、行動力強的人,彼得的個性則是優雅、愛幻想,凡事都慢慢來,一直逍遙鬆散地過日子。兩人個性南轅北轍,幾乎找不到共通點,但結婚以來從未發生過重大衝突。「這或許也是一個好處吧,因為不了解他有些言語和行為的邏輯以及背後的意義是什麼,知道了又會覺得很可笑,所以生活就會一直很有趣。

正如書中的描寫,彼得在生活中總是語出驚人,甚至有幾次到了讓人傻眼的地步。葉揚舉了他們到一間北歐傢俱行選購新沙發的例子。「當時穿著優雅的接待小姐客氣地問彼得他的需求是什麼,彼得只說他要那種貼地板、底下沒有縫隙的,接待小姐問他為什麼,他很認真地說:『因為會有鬼的手從底下伸出來。』我當時只想立刻離開那間店……」

雖然彼得常做出令葉揚翻白眼的行徑,但他的樂觀、大而化之也是葉揚始終欣賞的特質。「彼得安慰人的方式很特別,比方說當我對他抱怨很多工作上不愉快的事,說完後他只問我:『妳刷牙了嗎?』好像完全不把我說的話當一回事。如果是別人應該會更火大,但對我來說反而是一種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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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揚筆下的彼得,言行邏輯獨樹一格,有時令人翻白眼,有時又能給她安慰的力量。

由於自己和彼得都是上班族,六個月大的羅比目前由葉揚的婆婆和媽媽輪流照顧,但兩人的育兒風格,就像葉揚和彼得的性格一樣地大相逕庭。葉揚的婆婆是傳統的家庭主婦,並且堅持『羅比不落地』,只要是在能力範圍之內,幾乎都是將羅比抱在懷中,連洗碗、晾衣服之類的家事,都能邊抱邊做。

如果將育兒方式分為「百歲派」和「親密派」,葉揚的婆婆絕對是後者的忠實信徒。「為了有足夠的臂力抱小孩,從我懷孕開始,婆婆就每天到公園拉單槓,練就鋼鐵般的雙臂。她和我說過:『小孩生下來就是要抱,我們能抱他的時間很少,以後他大了,妳想抱他也不會給妳抱,所以現在還能抱,我們一定要盡‧量‧抱~等他不想給妳抱的時候,他就會讓妳知道啦!像彼得現在卅幾歲就不會給我抱啊。』我就想,那到底是還要抱多久啊……」

葉揚的媽媽則是屬於理性派,會選擇較不費力氣的方式哄小孩,平常沒事的話,都是把羅比放在她的視線範圍,遇到羅比哭的時候,她會和羅比說,要他冷靜下來,並詢問需要什麼。「剛開始我有點擔心,兩種差異極大的育兒方式會不會讓羅比精神分裂;後來事實證明他能自己切換不同的模式,去適應兩個長輩的照顧方法,我就不用苦惱著要去說服哪一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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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揚的媽媽(右)及婆婆(左)是羅比的主要照顧者,育兒風格就像葉揚與彼得的個性一樣截然不同。(圖片提供/葉揚)

葉揚表示,婆婆對新資訊的接受度還蠻高的,只要葉揚把網路上看到的育兒文章印出來給她看,都會認真閱讀並討論。「雖然婆婆還是有些觀念比較傳統,但我覺得,只要出發點是對孩子好,也不一定要遵從誰的準則。畢竟孩子多一個人愛,他長大以後就會多愛一個人,這是好事啊!」

很多婚姻中存在的婆媳相處問題,在葉揚看起來,其實需要調整的,只是自己的心態。「婆婆是把彼得養大的人,而我又是嫁給彼得的人,我和她之間一定有一些共通點,成為我們欣賞彼此的理由。」葉揚表示,對於婆媳問題,她也沒有標準答案,但她認為應該試著打開心裡的門,往正面的方向思考,或許也是一個解決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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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揚的婆婆有別於傳統的家庭主婦,對於新資訊的接受度高,甚至會與葉揚討論育兒方式。(圖片提供/葉揚)

說到自己當了媽媽之後的改變,葉揚說:「我覺得幾乎所有地方都變了,如果要說有什麼沒變的,可能還比較簡單一點!」不過她也指出,最大的不同應該是對人有很深的同理心,特別是男生。

葉揚說,由於自己生的是兒子,現在看著外面的男生,好像都有一些特別的情感,會去欣賞他們、關心他們,就像是以媽媽呵護小孩的心情在看待。「有一次在捷運上,我看到一個站著的高中生,因為忙著滑手機而沒有抓著,在列車減速時差點跌倒,我就馬上對他大喊:『你抓好!』而且,我也會開始關心男同事吃得飽不飽、有沒有帶傘,連同事都覺得有點莫名其妙……我想的是那些男生背後都有一個媽媽,那個媽媽就是我。

彼得知道葉揚對別的男生這麼關心,難道不會吃醋嗎?「不會啊,只是每次我要指責他的時候,他就會立刻說:『我也是別人的小孩!我也有媽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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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揚認為自己當媽媽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最大的改變是對人有了更多的同理心(圖片來源/葉揚臉書)

感情應該如何維持才能長久,是個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對葉揚和彼得來說,雖然性格及觀念迥異,但或許也因此而形成一種互補,就像兩塊緊連的拼圖一樣,拼出了人生的完整吧!目前葉揚和彼得、羅比正在享受甜蜜的三人世界,等到羅比逐漸長大以後,會在個性實際的葉揚與喜好作夢的彼得中間,迸出怎樣的火花呢?就請讀者和粉絲們拭目以待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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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揚

政治大學企管研究所碩士、政治大學土耳其語文學系學士。

2010年,以《阿媽的事》一文獲得「時報文學獎」短篇小說首獎。

著有《FYI,我想念你》、《你那樣愛過別人了》、《親愛的彼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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