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性真情真心話

一個人要能無懼地呈現真實的自己,也要能歡暢地和他人共享真情交流。父母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必須發自真心,孩子才會認真對應。鼓勵並傾聽孩子講真話,幫助孩子建造一套終身受用的心理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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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 / pixabay

能夠講真話是一件非常可貴的事,有些人甚至連祈禱的時候都講不出真話!當孩子發現講真話可能得不到好結果,自然學會把話給吞下去,甚至開始練習講假話。但其實沒有人天生喜歡壓抑或撒謊。我家兩個孩子上了中、高年級,有時我們夫妻倆必須外出,我交代完小提琴功課後,就把整個家的空間留給她們(當時不知道這是違法的行為),往往才一踏出家門,姊妹倆便歡天喜地,隔著牆似乎還可聽到比嘎喊著:「我們自由了!」通常我會利用空檔打電話回家,問她們有沒有練琴啊?孩子們都滿口回說有。有時候她們先玩,我們回家時她們正在練琴;有時候她們忘記練琴,卻唬弄我們說已經練了。我從未懷疑,也不想查證孩子是否完全按照吩咐去做這些練習,我給自己和孩子保留了一點空間。

直到我和啾啾去巴黎的第二年,那時我們住在塞納河畔的藝術村。有一天她主動告訴我說,她決定不要再騙我了。

欺騙,令人心裡受苦

我當時是把所有工作都結束掉,陪著她到巴黎求學,而我心裡也給自己許了個小小願望,希望能做一個開明的父親。我要求自己,盡量不到學校去打攪她的學習生活。

然而,第一年到巴黎時,我們住在北邊一個幾乎是貧民的住宅區,我的生活很封閉,周遭沒什麼朋友,所以有時候我還是會忍不住跑到學校去看啾啾。她們學校擁有亮麗又現代化的建築,每次我都用很破的法文問人家:「應就然在哪裡?」而我每次到了琴房,十之八九只看見小提琴,卻不見啾啾。等我找到了她,問她:「妳練過琴了嗎?」她為了哄我開心,總說她練過了。可是實在太多次了,每當我找到她的時候,都看到她在玩。我也覺得奇怪,怎麼如此湊巧,都沒碰到她在練琴呢?

那個時候,啾啾心裡也有某種感觸,覺得再這樣下去,內心會愈來愈不舒服,於是終於主動找我談。她說,這不是現在才發生的問題,其實她已經騙我很久了。

為什麼要欺騙呢?

她說,小學的時候因為太喜歡玩體操、看影片,或是跟妹妹一起跳芭蕾舞,玩得太過開心,就錯過了練琴的時間,突然間發現爸媽已經回來了,而當她發現,只要跟爸媽說已經練過琴了,爸媽就不再追究,她便覺得如釋重負。有一次比嘎跟爸媽坦承沒練琴,就被爸爸處罰了,事後她還一直罵比嘎笨,怎麼不說練過了呢?

其實從小學起,她就已常常沒按照吩咐練琴。我頓時如夢初醒,以前她還振振有詞地跟我抱怨,說我給她背詩、練琴的功課太多,害她都沒有時間玩,搞了半天,她早已經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了。

就在那一天,她說自己下了個決定:這一生中,她跟爸爸之間不要再有任何的隱瞞。

她想要清楚地告訴我,她真的沒辦法花很多時間去練琴,因為她的心充滿了玩興。那個時期的她,雖然喜愛音樂,卻同時也想盡情地探索世界、結交新的朋友;她也發覺,只要比預計練習的時間多練一會兒,她就會變得心不在焉。關於練琴這件事,她心裡明白,到底要練多久、要怎麼練才是好的。這部分她一定會堅持。她也希望我知道:這個女兒一直都是這樣子,以前大家誤以為她很用功,其實不然。她自知有天分,可以輕易讓一首曲子上手,但如果要把所有時間都投入練琴,她的人生會失去平衡,從此也會覺得學音樂是件不快樂的事。為了誠實地面對自己,她必須告訴我,關於練琴這件事,她長期欺騙著我。

一個人若沒辦法對親近的人講真話,會是很大的遺憾,「講真話」代表能夠分享彼此的心靈空間。因此,當我聽到啾啾的主動告解時,我幾乎不覺得自己過去被欺騙了,反而慶幸現在的自己讓孩子更為信賴、更能敞開心房,所以孩子願意在多年後吐露真情。家庭應該是最多諒解、最好溝通的心靈港灣,不是嗎?

鼓勵並傾聽孩子的真心話

在孩子還小的時候,一個家的氛圍若能夠讓人暢所欲言,講真話不會受到譴責,鼓勵並傾聽他們講真話,其實是在幫助孩子建造一套終身受用的心理機制,可以有效地預防心理疾病。我的觀察是,把真正的感覺或想法或欲求,清清楚楚地說出口,雖然對任何人來說都很困難,卻是絕對地必要。不論說給誰聽,上帝或心理醫生也可以,甚至自言自語都比埋在心裡好上千百倍。當然,能說給身邊親近又成熟的人聽最好,一方面可以得到支持,一方面可以避免偏見。

很多人好奇,為什麼我家兩個女兒長大後還能跟父母如此親熱?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就是經過不斷地調整,我們依然可以毫無隱瞞地向對方說出真話。當家人聚在一起談心時,就會營造一股正面的能量,盡情開懷大笑。所以,講真話既可心理保健,更可「且陶陶,樂盡天真」,受用不盡。

我出生在基督教家庭,誠實是家規。但身為老么的我,很早就懂得夾縫中的生存之道,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地說謊,為了討大人歡心,甜言蜜語只算是「基本功」。專挑好聽的話講,只要誇張部分真相,隱匿不利於己的事實,根本無須動用到假話,就可達到趨吉避凶的目的,現實條件深深影響我的說話習性,可見一斑。

無奈的是,整個大環境並不支持孩子的真情流露,禮教傳統似乎也不太能接納人類的自然本性,我很慶幸靠著一點聰明,不扭曲自己也不抵觸大環境地走過童年。但是對多數的孩子而言,本來可以直接、輕易又精確表達內心感受的能力,可能在他們小學階段就被破壞殆盡,無論是語言、眼神或肢體的表達,都變得生硬。

真性真情真心話_img_2《親密是教養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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