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負荷

有一次,我對病人媽媽說了一句「這幾天照顧孩子,你一定很辛苦」;聽到這句話,她竟將臉別過去,輕輕的啜泣了起來。

江先生的女兒終於出院了,但是就在隔一天,他自己卻住進了醫院。

江先生有兩個可愛的女兒,老大沈穩內斂,二女兒活潑好動,都還沒上小學。那年冬天,在江家發生了一個小小的群聚感染,除了大女兒發高燒住院之外,二女兒和爸爸也都開始咳嗽,而我正好是他們的主治醫師。

大女兒的病況最為嚴重,高燒四十度長達五六天。在住院的過程當中,女孩的病床上有電腦,有玩具,還有愛她的家人們:媽媽、阿嬤,還有江先生在每天下班後,都會立刻奔來醫院,陪在女兒身旁,好不熱鬧。

隔兩天巡房時,我見江先生戴著口罩,面容憔悴,一問之下,才知道他也發燒了。他說可能是這幾天太操勞,本來就有些咳嗽,加上晚上在醫院睡眠不足,白天又去上班,抵抗力變很差,症狀就加劇了。基於「愛屋及烏」的熱心,雖然我不是成人內科的醫師,還是開了一些藥物給他,並囑咐江先生多休息,孩子的病況我來操心就好。

又過了兩天,大女兒燒退出院,二女兒經過治療也無大礙,在門診時江先生忙不迭地道謝。我問他好些了嗎。他回答很有改善;於是我請他再到內科回診即可。

不料次日,我就接到江太太在網站上的留言,告訴我江先生半夜又再發燒,咳嗽更烈,現在已經住院,極需我的建議。我留言安慰孩子的媽媽,允諾一定會去病房看江先生,並了解狀況。

那天下午,我走入不甚熟悉的內科病房,找到江先生的房間,輕敲了兩三下後拉門進去。淡水馬偕醫院的窗戶正對著關渡河口,夕陽灑進白色的地板,偌大的單人房間,只見江先生一個人,戴著口罩,裹著棉被,孤拎拎地躺在單人病床上。沒有家人,沒有玩具,沒有電腦,什麼都沒有,只有生病的他。

他本來睡著,被我的聲響吵醒,急急忙忙坐起身,我趕緊扶他躺下,告訴他我已看過X光片和抽血報告,一切平安,請放心。我們隔著兩副綠色的外科口罩,完成簡短的男人談話,臨走前,我安慰他,一切交託給上帝。


回到家,江太太又在網路留言,感謝我去看她先生。我回應不敢當,實在幫不上什麼忙,但看到江先生一人孤單躺在床上,有點不忍,請多關心照顧他。江太太旋即回信給我,告訴我實際上是江先生自己趕他們走,堅強的說他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太太有工作要做,孩子有學校要上,不要為了他而改變計畫。

於是孩子高高興興的上學,還興高采烈的告訴同學,她爸爸被她傳染也住了院;聽起來好像很得意自己生病不是因為身體的虛弱,而是這隻病菌實在太強,連爸爸都擋不住!

甜蜜的負荷_img_1

五六年級生在學生時代應該都讀過吳晟〈甜蜜的負荷〉一詩。我想到江小妹住院的時候,江爸爸是如何的想要取悅她,服侍她,只希望她能心情好一些,病況更進步一些;但是自己生病的時候,卻只關心孩子的上課,妻子的工作,寧可自己在單人病房裡面對病魔,也不願影響了家人。愛家的男人女人,總是把甜蜜留給孩子,卻將負荷留給自己。

在我的門診,常常聽到父母親焦急的述說孩子的病情,說著說著,自己卻咳嗽了起來。孩子生病三五天,已經看了三家醫院;父母親自己咳了一個月,卻是在藥房買些成藥湊合著吃。

已經好幾次,我幾乎是以命令的語氣,要他們馬上掛我的門診拿藥做檢查,即便我只是兒科醫師,實在不應該撈過界,但不這麼做,他們一定又是一拖再拖;這廂跟你點頭稱是,「是啊!應該要看看醫生了!」走出診間又覺得,自己不太嚴重,還是孩子要緊,等孩子病好了再說吧!為人父母就是這樣子,總是一直把孩子放在第一位,壓力啊,病痛啊,都往肩膀一攬,當作沒事兒,強忍硬撐,有時候走著走著,就垮了。

漸漸的,我查病房的時候,除了安慰生病的孩子以外,也會順便鼓勵在旁邊心力交瘁的父母親。

有一次,我對病人媽媽說了一句「這幾天照顧孩子妳一定很辛苦」;聽到這句話,她竟將臉別過去,輕輕的啜泣了起來。我拍拍她的肩膀,沒再說什麼話,心中默默替她禱告。

去年我自己升格當了爸爸,當寶貝兒子才數個月大時,就染上了一回感冒。那幾天,他即便只是輕輕的咳嗽一聲,對我卻好似千軍萬馬的轟隆巨響,夫妻倆整整三天沒睡好覺,才驚然發現自己也已經變成吳晟筆中的兩只陀螺。

與天下辛勞的陀螺們共勉,再怎麼旋轉,一定一定,也要好好顧惜自己的身體吶!

甜蜜的負荷_img_2 《身教--黃富源‧黃瑽寧這對醫生父子》

圖解媽媽百科

熱搜關鍵字

龍寶福袋 懷孕初期 戒奶嘴 親子出國 尿布推薦 配方奶 孕吐 寒假 益生菌 月子中心 人工受孕 半夜發燒 黴漿菌 幼兒園 長高

特別企劃

婦幼展落幕 寶寶健康也有收穫嗎? 新生兒篩檢三重點:出生後48小時及早篩,守護健康減少威脅!
婦幼展落幕 寶寶健康也有收穫嗎? 新生兒篩檢三重點:出生後48小時及早篩,守護健康減少威脅!

婦幼展落幕 寶寶健康也有收穫嗎? 新生兒篩檢三重點:出生後48小時及早篩,守護健康減少威脅!

爸媽口碑狂推No.1 【雀巢能恩3】
爸媽口碑狂推No.1 【雀巢能恩3】

爸媽口碑狂推No.1 【雀巢能恩3】

媽咪投票趣

清明會帶小小孩一起去掃墓嗎?

※可複選1~3個答案

精選專題

more >
親子共玩好點子 玩樂童年起步走
親子共玩好點子 玩樂童年起步走

親子共玩好點子 玩樂童年起步走

Page Lo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