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分是一種多元學習

逸仔皺了皺眉頭說:「班上最近有一位同學的父親過世了,也有些同學因為成績狀況不佳會被爸媽責罰……看到同學面對這些事,都會讓我難過耶!」

八分是一種多元學習_img_1

我問了逸仔:「那麼,你有沒有想到什麼比較積極的方式,可以讓你的難過變成不難過呢?」

逸仔帶著笑容說:「有喔,我自願利用下課的遊戲時間,教同學趕不上的英文,希望他下次可以進步。」

剛考完轉學後第一次期中考的孩子,帶著訝異的表情與我討論這次考試的分數問題。對於成績,學校需要透過考試明白學生與老師之間的教學成果;對我而言是明白孩子面對自己責任的過程。

孩子知道我對於考試第一件事會問:「你們盡力準備了嗎?」

第二件事會問:「你們覺得寫錯是因為不會?還是因為粗心?」

通常問完這兩個問題,我便不會再多過問,只要孩子懂得修正反省,我並不會將考卷成績作為驗收學習成果的唯一方式。

考試的出題與解答方式,礙於有限的時間作答,可能出現題型的邏輯太過於簡化或語言過於複雜、單一而缺少多元方向的答案,或是與現實生活脫節的觀念,是我對考卷的疑問,也因著不以分數作為評價考試的標準,因此很少聽到逸仔與昕仔將分數放在嘴巴裡討論。

逸仔說:「媽咪,班上發英文考試卷時,有好多種分數喔!」

這部分我可以理解,因為接受英文教育的起點不同,對於成績會有或多或少的影響,更何況自己的孩子在步入小學後也遇見類似的問題。當時周遭的同學多半念過美語幼稚園,或額外有英文課程的輔助,我們則是抱著不怕輸在起跑點的勇氣進入小學。

記得逸仔在英文科目的學習上,因為起步晚,課外英文學習的老師一度感到壓力,然而逸仔卻樂觀的告訴老師:「老師,不要對我灰心,我會慢慢進步的!」

這句話來自指導逸仔課後學習老師的轉述,當時他訝異著,居然是孩子鼓勵他要對自己的教學有信心。

我心裡笑著,也許在孩子幼幼期時,透過在遊戲中學習,孩子已發現樂趣,會找到學習的動力,而只要有心沒有學不會的東西。

現在的他們,可以自然的與來自各地的外國友人交談,也許辭不達意,但是配合著肢體動作與表情,一樣可以達到溝通的目的。語文對我的教育觀點而言,是一個工具,多懂一個國家的語文,也擴充了閱讀與旅行的樂趣。它,是接觸世界的另一雙眼睛。因此我認為,對語文的樂趣與學習,無論何時都可以開始的。

逸仔與昕仔接續討論著考卷的分數。我心裡想著,幾分應該不是我們討論的重點,我們應該想的是分數以外的事情。

逸仔用著不可思議的表情說:「媽咪,我們班有人考八分耶……」


過去居住在台北都會區時,班上同學的考試成績多半很接近,第一次看到個位數的分數,真的令她很吃驚。但這多樣貌的分數,讓我們有了一些討論。

對於考試卷背後的原因,是我比較樂於與孩子相互探討的。從考卷的出題方式,對問題的回答與想法,這些林林總總的檢討,就是希望孩子不要只為了找答案,犧牲了做學問的樂趣。

逸仔皺了皺眉頭說:「班上最近有一位同學的父親過世了,也有些同學因為成績狀況不佳會被爸媽責罰……看到同學面對這些事,都會讓我難過耶!」

我問了逸仔:「那麼,你有沒有想到什麼比較積極的方式,可以讓你的難過變成不難過呢?」

逸仔帶著笑容說:「有喔,我自願利用下課的遊戲時間,教同學趕不上的英文,希望他下次可以進步。」

逸仔的回答讓我心裡很感動,「互助」是我最在乎的品格教育。

我不禁想到前些時候看到的新聞報導。

報導中說在農村結構下的綠色學校,推行種種活動非常不容易,因為多數的家長社經地位較低,所以除了校園募款與教育補助不足外,還要面對教育部每年的教學與才藝(例如直笛隊、體育競賽、學業)評比的壓力。

我想著自己在音樂資優教育體系服務多年,雖然累積了不少教育心得,但總覺得自己的服務範圍僅限於社會經濟能力較為優勢的族群。其實我在出國完成學業前,也曾在偏遠小學服務過一段時間,那對我而言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環境,是一個震撼教育。

我看到許多熱心的老師為孩子盡心盡力,他們不辭辛勞的努力付出,與孩子打成一片。放學後,老師學生們戴著濳水鏡到海邊游泳、抓魚;校外教學則到漁村坐船與參觀漁貨食品。

一位老師教導小孩打劍道進入全國賽,在一個沒有經濟力的漁村,這位老師努力無私,單純的為孩子們貢獻自己所學,為的就是完成教育的使命。

我還記得畢業典禮時,大家哭成一片,本來硬挺挺的老師們在致詞時也忍不住哭泣,這畫面還深深的留在我腦海裡。

對我來說,「老師」這個名詞的意義也是在那時建立。因著這段經歷,讓我對老師的身分與責任有著深刻的體認。

一邊玩著積木,一邊討論著考卷事件的昕仔,雙手忙碌的他,嘴巴碎碎念著:「媽媽,我覺得這裡的生活與台北完全不一樣耶!」

我充滿好奇地看著昕仔,我想從他口中知道這裡的鄉居與過去的都市生活,帶給孩子什麼不同的感受。昕仔說:「有時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看見田裡有小孩穿著運動服在工作。看到與自己年紀一樣的學生,放學後還要工作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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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完逸仔與昕仔討論著這些他們眼裡的觀察,我心中對於偏遠地區的生活環境有著心疼與不捨。偏遠地區的學校,夾雜著科學園區、士、農、勞工階層,有不少來自各個行業與族群的學生。

在我們居住的環境裡,常會看見與逸仔、昕仔年齡相仿的孩子們,在芒果採收的時節踩著腳踏車,後座放置著剛採收下的芒果,混在卡車陣中,在省道上揚起的塵埃競速著。


也會看見與婆婆年齡相仿的老爺爺或老奶奶,他們肩上挑著扁擔,兩側肩膀因著蔬果重量不均造成歪斜,但仍以遲緩的步伐往菜市場的市集沿路叫賣。

米爸在每週前往菜市場購買時,常帶回一些口感略苦的筍子,我本以為他不懂得挑選食材。但米爸說:「不是每一個菜市場的攤位都可以擺攤。有些老人家付不起攤位的租金,挑著扁擔沿路叫賣,有時還會被趕來趕去。

「我們買一籃菜沒有多少錢,可是這些微不足道的費用卻可以讓老人家有一些足以支撐的生活費。」

這些每天在我眼前一幕一幕的畫面,讓我明白在富足社會的角落裡,其實有著我不知道的故事正在上演。逸仔與昕仔兩人不約而同說著自己的生活很幸福。他們說有著爸媽的鼓勵,在鄉下的生活多了許多體驗和陪伴。

我感嘆著,過去住在台北的優質學區,孩子每天回到家就是累趴地寫功課,班上同學考試是九十分到一百分的競爭與距離。雖然大人說不要在意,但孩子卻有著或多或少的得失心。家長討論的是將來就學的公私立學校、放學後的補習,還有假日補充的菁英教育。

我想著,孩子如果有機會與社會各個不同職業的家庭與族群相處,他們的情感經驗會擴充,他們也才有機會明白生命中的深刻與同理心。

我,珍惜著這八分的多元,讓孩子看到不一樣的環境。

米爸之前工作的職場與MIT(麻省理工學院)的Media Lab工作營合作,結識的MIT建築暨規劃學院院長Adèle Naudé Santos教授,帶領著一群別人眼中的天才學生,到世界各地因地震、風災、戰亂等天然或人為災害的地區造鎮。

這群天才學生做的不是念書,也不是替自己增加就業機會的credit,而是「人飢己飢,人溺己溺。」我相信,有不少人已從Discovery頻道看到這些報導與成果。

MIT Media Lab是其中的一位教授,他的一席話,給了我深深的感動,他說:「當權力與你越靠近時,你越要遠離,因為遠離才會真正快樂,真正快樂才會帶給別人幸福。」行有餘力的我,如果能為社會盡一些棉薄之力,這是渺小的我想做的事情。

我期待著有一天,孩子長大成人後,不要忘記這八分的同窗之誼。

這是我們想給孩子的多元教育,八分可能是我,可能是你,也許是成績,也許是職場,也許是社會某個被遺忘的角落與心靈,更可能是一個生命。

八分是一種多元學習_img_3 《母親,是另一所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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