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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第三十三章

太 陽偏西之後把整個石圍牆染成金黃色,溪岸的幾叢竹子高高地披著一身光亮矗立著,一坡一坡的菘菜又大又茂盛,遠遠灌滿了水的田裡,牛拉著犁不費力的耕著。驀 地,三五隻白鷺斜斜地飛起,落在田埂上好像一個靜靜的白點,緊接著,從山那一邊就會咻咻地傳來一種聲音,在山谷裡盪來盪去,久久不消,成日沒有事情做的小 孩就集在一起爭論那是什麼聲音:

「鷹!老鷹!」

源~第三十三章_img_1
圖片來源/Pixabay

幾個孩子用手遮著刺眼的西照陽光,仰頭望著天。除了幾片雲,什麼影子也沒有。

「蛇!有一種蛇能飛,飛起來就是那種聲音!」

其他的孩子皺著鼻子,怎麼也不相信。沒有結論怎能罷休?

有一個孩子突然指著那每逢陰雨之夜就濃煙直冒,紅火燭天的牛角山說:

「是牛角山的魔神!」

幾個孩子全都啞口無言了。過了半晌,又有個孩子尖叫一聲:

「來囉!來抓人囉!」

一群孩子又快樂又害怕地大呼小叫起來,然後各自四下飛逃了。

其實,這又何只是孩子,牛角山平日在大人心裡也是鬼鬼怪怪的,不要說石圍牆的人和附近幾個村落的人,就連原來還去打獵的山地人也絕了蹤影。

在吳霖芳和吳庭蔭的心裡,卻很少有這些念頭,吳霖芳經常地要告訴吳庭蔭:

「神、鬼都是從『怕』字起,一個人如果心不存邪念,身不做壞事,上天入地都理直氣壯!」

但是,那口出地油的水井還是不能讓江婉知道。

「你娘是女人,女人天生膽子小,聽見打雷,看見老鼠,都怕。」

到貓裡賣油的事,過了不久就讓吳庭蔭一個人去了。

「就說去賣柴了。」

吳霖芳拍拍吳庭蔭的肩膀。吳庭蔭會意地點頭。

「賺了錢,就可以還了欠的墾費,然後請個好先生,念書、識字……你娘也不用整天……」吳霖芳說不下去了。

江婉的事,是他們父子最痛心的,為了染布、染衣服賺那幾個銀角,江婉和席孚洛從天亮忙到晚。

吳庭蔭自小以江婉為傲,她是庄裡唯一能懸起腕寫一手好字的女人;是庄裡最乾淨最安詳的女人;是庄裡說話最好聽最得體的女人。甚至,她是庄裡最好看的女人。當然,更重要的是--她是他的娘啊!吳庭蔭記不清他自己在左鄰右舍的孩子群中自誇了多少遍:

「我娘會寫字,比整個庄裡的人識字還多,我告訴你:皇太后寫的也沒我娘寫的好看!會作詩哩!皇太后會作詩嗎?哼!」

是呀,是皇太后呢!吳庭蔭不知道還有什麼女人比皇太后更貴了,而江婉,就在那之上了。晚上溫書,吳庭蔭怔望著江婉那一隻染桶裡浸得指甲綻裂的手,黑褐的顏色已經深深地染進原來白皙的手掌上每一道紋。

「庭蔭!看書!」

江婉手上的戒尺啪地一下打在吳庭蔭的手背上。然而吳庭蔭的痛,卻是在心底啊。

吳 霖芳忙著田裡的事,賣油的祕密好像變成吳庭蔭一個人的了。十一、二歲的個子雖然已經是大人樣子,但是,在他的心裡的難過和苦惱,卻愈來愈重了。吳庭蔭變得 不太愛說話,念書的興致也跟著低了。每天一樣提著一小罈子油,帶著那塊白布招牌,吳庭蔭在貓裡的日子雖說慢慢習慣了,但是也慢慢變了。本來,他每天固定的 有點零角子吃飯,今天吃碗甜食,明天喝碗杏仁,全由他自己。有時候,連飯也不用吃了,他買幾個花生糖也就過了一天。日子久了,每天吃吃喝喝也成了一件樂 事。


七 月初,貓裡街上演大戲,盂蘭盆會的熱鬧,使得吳庭蔭按捺不住心底的雀躍,他在廟前廟後東逛西逛,看那一路街上擺滿了普渡的祭品,果菜魚肉堆成了山,戲台上 鑼鼓震天地出將入相,戲台下賣糖豆的、耍猴子的、賣野藥的擠得人山人海,香燭的氤氳夾著炮竹的磺味,薰得人睜不開眼,各式各樣的人彷彿一下子全集在街上摩 肩接踵。

吳 庭蔭沒有擺多久,就已經賺了比平常多一倍的錢,他收拾起來,把錢在身上藏好,幾乎是連跑帶跳地在人群裡擠進擠出。這邊是賣大力丸、神功散的唐山師傅,那邊 吞劍、噴火、走鬼遁的術士,逛餓了就吃一碗米粉豬腸,渴了就喝一碗藕汁。貓裡每一寸都是一個新天地,每一寸都是新世界。高興啊,高興得天黑都不知道了!

「多吃一碗麵茶罷!……從來沒嘗過呢!……回去?……回去……回去就說……就說……就說今天人擠……少賣了一點……」

熱呼呼的麵茶……香吶!

「嘗一嘗這個……梅汁……就說……就說……」

紅艷的梅子,在白瓷碗裡的紅汁裡搖滾不定,熱氣夾著五香粉灑上之後酸甜味道,又怎能掉頭離去?

「天黑了……就說賣得晚了一點……」

等吳庭蔭發現戲台上的夜場戲都已經開鑼的時候,他知道這時候家裡早就要吃晚飯了。

「看看這戲就走……用跑著回去好了……差不了多少時候的……」

「薛丁山招親 樊梨花移山倒海」大紅紙上毛筆寫著幾個大墨字。

「好女將!……」

白面紅腮,戰袍下十指白嫩得沒有一點皺痕似的,手心一翻還露出一點腮紅印子,嗲嗲地一聲:

「樊梨花是也!……」

台下叫好的聲音久久不息。

吳庭蔭扳著戲台子的邊緣,看得入神了,那一顧一盼的眼神,好像星星一樣閃著光呢!唉!那一雙十指尖尖的手,還會像燕尾巴一樣地翹起來,多麼嬌柔的樣子呢!然而……回家吧!再不回家,就太遲了……唉-但是那一雙白淨的手……娘原來不就是嗎?

吳庭蔭轉到戲台後面,戲棚子遮著布幔,風一吹,布幔掀開一角,他看見裡面雜著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有一個女的正對著鏡子上著面粉,上完了之後用胭脂搓了搓雙頰,頓時嫣紅得好像樊梨花一樣。那雙手白裡透紅的更是細緻極了。

「我……請教妳……」

吳庭蔭頭鑽進布幔裡,身子站在戲棚下面,漲紅了面問著:

「這紅的……和白的……」他用手指著女旦角的臉問。

「哪裡買的?……」

旦角先還不解;這半大的男孩要粉做什麼?但是她立刻說道:

「哎呀!這是唐山面粉和胭脂,貴得很呀!哪裡也買不到!」

吳庭蔭一聽,絕望地低下頭去,他道了聲謝,預備走了……

「慢著!你要真需要,我賣給你一點!……」

一方塊白面粉、一小角胭脂,吳庭蔭興高采烈地付了三角錢,他出了貓裡,拔腿飛奔回家了!

山路上,他心裡雖然已經開始害怕自己這麼遲回家,不知道要挨什麼罰了,但是,他抱著那一包胭脂和面粉仍是滿懷高興。


「唐山來的呢!哪裡也買不到呀!」

吳庭蔭彷彿已經看到江婉欣喜地抹了胭脂和粉,轉眼間就成了樊梨花了。

山 頭上沒有月亮,但是一片藍色的水光上卻閃著銀鱗。回家呀!家裡才有燈光。吳庭蔭瞞不住自己的,他跑一陣之後,總要摸一摸口袋-已經只剩下幾個銅錢了。不是 為了讓娘過好一點的日子才出來賣油的?家裡省吃節用,晚上連一盞火油都捨不得點,不是只為了節省幾個角錢嗎?娘從早到晚一桶一桶地替人家染衣服,不是只為 了賺幾角錢,而自己今天光是吃吃喝喝,就這麼花了不知道多少錢,爹啊!爹啊!我壞得不可救藥了!

心 裡想著這些事,吳庭蔭愈來愈難過,跑得汗流不止,身子一虛,他突然噁心起來,只覺肚裡一陣翻滾,他蹲在路旁哇地一聲吐了!吃的東西夾著一股酸腐味從口裡和 鼻裡噴吐出來,嗆得吳庭蔭淚水直流,雖然他難過得彷彿就要死在這一刻,但是他手裡仍緊捏著那一包胭脂和粉。黑暗裡,吳庭蔭嘔吐出所有吃下去的東西之後,站 起來走了。

回到家,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遠遠地看見石圍牆的燈光,吳庭蔭鼓起最後的力氣朝前跑。

還沒有到庄口,吳庭蔭就望見有一個身材高大的人焦躁地在庄口走來走去,他快步地跑過去:

「爹!」

吳霖芳回過身,看清了是吳庭蔭,他沉沉地說:

「哪裡去了!」

沒等吳庭蔭回答,吳霖芳逕自走了。

江婉也沒說什麼,只是說:

「人多賣不好;就早點回來……快吃飯!看你臉色這麼壞,快喝點水……」

吳庭蔭沒有料到這麼容易就過去了,沒有人不信他的謊!匆匆地吃了飯,他推說頭暈、難過,先上床睡了,上床之前,他偷偷地把那包胭脂和粉放在江婉的床頭上。

睡得朦朦朧朧,彷彿聽見吳霖芳從外面進來。

「庭蔭呢?」

「睡了,臉色不太好,大概累的……」

「年輕孩子吃點苦,鍛鍊鍛鍊……」

「可是……可是……看他累成那樣……嘴唇灰白的……」

「也許是跑的……」

「霖芳,寧可我們苦一點……」

「我知道……」

「不能讓他好好念書,成日地砍柴賣柴我……我真是……」唏噓的聲音。

「妳看妳……看妳……」

「擦乾……哪……這是什麼?」

「……不知道……」

「什麼東西?胭脂、面粉?」

「大概是孩子買的……」

「咄……他買這幹什麼?七夕拜牛郎織女啊?還是塗成一張戲子臉上台演戲啊?我把他叫醒了問問……」

「孩子懂什麼!剛睡著呢……他哪裡知道這能做什麼用?說不定以為可以給我用呢!」

「咄!不懂事,亂花錢!」

「什麼呀!你……這種粗粉粗胭脂,一角錢買一大包呢!孩子好意,你生什麼氣呢?孩子累了一天……」

吳庭蔭緊咬住自己的衣袖,唯恐哭出聲音來,但是淚水卻止也止不住地直流下來。記憶裡,這是他頭一次傷心地哭,他覺得為了他娘,他去死都可以。

源~第三十三章_img_2 《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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